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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沈庭雪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殷玉离,神情温柔却透着一丝不可抗拒。 殷玉离眉心隐约攅出一丝怒意,但此刻他没办法抗拒,只得再次默默服下丹药。 不过在殷玉离这一次服下丹药的时候,不经意的,他湿润的舌尖轻轻舔过的沈庭雪的指尖,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一阵微妙的僵硬之后,沈庭雪指尖颤了颤,然后他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殷玉离觉察到沈庭雪的异样,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唇角,垂着眼,低声道:“仙尊大恩,晚辈无以为报。” 沈庭雪沉默片刻:“以后不必说这种话。” 殷玉离垂着眼低低答应了一声,在心中却已经慢条斯理地开始盘算着要如何试探关于沈庭雪说取他的血是为了太上宗这件事。 如果只是道貌岸然,谎话连篇,那倒是不足为惧,就怕沈庭雪是不是知道什么—— 思维到此,殷玉离微微眯了一下眼,忍不住细细看向沈庭雪,可接着,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又被沈庭雪接下来的一个动作吸引了。 因为沈庭雪此刻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心虚等其他任何情绪都不在他那双澄润如玉的眸中。 他此刻只是取出了一张柔软雪白的丝帕,仔仔细细地将他那十根修长玉白的手指依次擦了一遍。 殷玉离:…… 不知道为何,即便是在被取血的时候,殷玉离的心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般,莫名涌出一股躁郁的怒火。 他明明知道沈庭雪是个伪君子,可当他看到沈庭雪如此明目张胆地嫌弃他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不悦。 极为不悦。 沈庭雪手指擦到一半,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有些狐疑地便抬起头,朝殷玉离看了一眼。 殷玉离那紫色眸中压抑着的,熊熊的怒火就在这一瞬彻底暴露在沈庭雪眼前。 沈庭雪愕然一瞬,殷玉离却又飞速颤了一下眼睫,换了一幅人畜无害的单纯模样,道:“仙尊还有事?” 殷玉离反将一军,倒是让沈庭雪一下子没太反应过来。 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殷玉离早已彻底调整好了表情,方才那个阴郁且眸中藏着熊熊恨意和怒火的少年又变得无辜纯净且惹人怜爱起来。 沈庭雪:? 沉默半晌,沈庭雪觉得大概是自己看花眼了。 不过这时沈庭雪又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他的目光轻轻落在了殷玉离被咬伤的薄唇上——先前取血时被殷玉离咬破的地方已经结了痂,颜色有些深,却莫名显出一丝凌虐的美感。 沈庭雪目光动了动,再次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盒药膏和一面铜镜,递到了殷玉离面前。 殷玉离方才是装的,可这次他就真的迷惑了。 “仙尊这是——?” 沈庭雪掩唇咳嗽了一声:“你唇上有伤,自己上个药吧?” 殷玉离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他这时定定看了沈庭雪片刻,又看了看沈庭雪掌中的伤药和铜镜。 末了,他在沈庭雪即将皱起眉头的时候,有些落寞地垂了眼,无奈地抬起手。 他的手似乎是因为取过血,青筋浮凸,还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仙尊好意,只是晚辈现在不方便,仙尊还是先放下吧。” 一边说,殷玉离一边静静观察着沈庭雪的表情。 果不其然,沈庭雪在看到殷玉离那微微颤抖着的漂亮双手时,眼中浮出一丝痛惜之色。 接着那痛惜之色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最终沈庭雪低低叹了口气,道:“你凑过来,我帮你上药。” 殷玉离修长的眉头微不可闻地挑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然后他果然就乖乖凑了过去。 沈庭雪低头在那玉脂一般的药膏中轻轻挑了一抹,那药膏颤巍巍凝在他素色的指尖上,很快便有些融化了。 殷玉离嗅到了一股熟悉清雅的香气——这药膏他知道,也是极品伤药。 太上宗果然财大气粗。 想着,殷玉离原本还有些得意的眸光就一点点冷了下去。 都是民脂民膏罢了。 下一瞬,那融化的药膏便抹在了殷玉离唇上的伤口上。 奇怪的是这一次沈庭雪似乎并没有避讳,还细细的,一点点用指腹替殷玉离将伤药在唇上抹匀了。 沈庭雪是剑修,但这近百年他都未曾摸剑,这一双手养得几乎如同美玉一般,落在殷玉离的伤口上便带来一点点酥麻的触感。 殷玉离近距离的凝视着沈庭雪替他上药时如霜雪般专注清冷的侧脸,眸中暗光翻涌不止。 这个时候,他甚至嗅到了沈庭雪身上散发出的,同那药膏截然不同的幽淡昙花香气。 若不是沈庭雪那宛如浸水黑玉一般的瞳孔中毫无狎昵之意,殷玉离恐怕都要怀疑沈庭雪是在欲擒故纵。 先故作矜持,再靠近? 倒是很符合太上宗这些伪君子的品性。 可殷玉离的直觉告诉他,现在的沈庭雪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的沈庭雪只是单纯想替他上药而已。 产生出这个认知之后,一股莫名的挫败感在殷玉离心中缓缓升起。 他甚至开始怀疑,他的预知是不是出了问题? 也就在这时,沈庭雪轻轻抽回了手,也拉回了殷玉离的思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