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都市小说 - 蓄谋在线阅读 - 第177章 我会拉住你

第177章 我会拉住你

    倪晏殊的眼底里依旧是一片血丝,但此时嘴角却还是含着笑容,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人。

    韩见鄞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化,“你在胡说什么?”

    “那天的事情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倪晏殊笑着说道,“郑生这样欺负了应欢,而且听说他母亲之前对应欢也不好,就你这性格,能让他们平安顺遂的过日子?”

    “所以,当时就算我没有动手,其实你也根本没想过能让他们活下去对吧?韩见鄞,你这些腌臜的想法,应欢知道吗?”

    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深了。

    然而下一刻,韩见鄞只面无表情的起身,“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事情?”

    “你怎么不敢回答了?嗯?”

    “因为没有必要,你愿意怎么猜测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的看法……我也不在乎!”

    话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倪晏殊看着他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韩见鄞!”

    他的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

    倪晏殊看着他的背影,“曾几何时,你也是爱我的,当时你对我也如同今日对应欢这样,处处为我着想,照顾我体贴入微,舍不得我有半点的委屈,但你今天却连一丝的余地和同情都不留给我,所以这样的日子……总也会轮到应欢的一天吧?”

    她的话说完,那背对着她的人突然转过头来。

    在对上他眼睛的时候,倪晏殊的身体不由一震,随即将放在手机的电话直接挂断!

    果然下一刻,韩见鄞就回答了她的问题,“你跟她比,你配吗?”

    倪晏殊笑出了声。

    配吗?

    当然是不配的。

    她能有什么比得上应欢的?

    她出身就拥有,甚至从来不屑的一切,自己却要用尽了手段去争取。

    她也想做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她也想要保持一颗清澈明朗的心,也想……好好的,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人。

    但她配吗?

    倪晏殊站在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突然觉得那一幢幢的高楼如同一只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将她的理智和良知一点点的侵吞干净。

    只剩下无止尽的欲望和贪婪。

    倪晏殊突然想起以前读书的时候。

    如果那个时候,她和他没有分开,又会是什么样?

    她没有嫁给段天宇,他也没有遇见应欢。

    他们或许会和这个世界上最寻常的夫妻一样,结婚,生孩子,每天或许会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也会为了供房养孩子苦恼。

    但那样的生活……会不会比现在的好一些?

    倪晏殊忍不住笑了出来,猩红的眼睛中也终于掉下了眼泪。

    如果能回去……多好?

    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啊!

    ……

    韩见鄞回酒店的时候应欢已经睡着了。

    房间的窗帘被她拉上,将阳光严严实实的挡在了外面,眉头紧紧的皱着,微启的嘴唇带着沉重的呼吸,手紧紧的攥着身上的被子,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韩见鄞没有直接叫醒她,只帮她将额前的头发整理好,又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但那瞬间,应欢却是挣扎的更厉害了,嘴里更是尖叫着,“不要,不要!”

    “欢欢,醒醒,是我。”

    韩见鄞攥紧了她的手,轻轻的晃着她的肩膀。

    “欢欢,醒醒!”

    应欢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底里还有泪光,就那样愣愣的看着他,似乎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是谁。

    “做噩梦了?”

    他的手覆上她的脸颊,将上面的冷汗擦掉。

    应欢抿紧了嘴唇。

    “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下午我陪你去墓园。”他说道,“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我……自己去吧。”

    应欢突然说道。

    韩见鄞的手指微微一僵,遂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我……我想一个人去。”

    话说着,她已经将他的手扬开,“我先去洗个澡。”

    她也不等他回答,直接往浴室的方向走。

    韩见鄞就坐在床上没动,甚至连手都还是维持着那个动作,在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算回过神来,慢慢的握紧了拳头。

    应欢将浴室的门关上。

    门外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她知道,韩见鄞肯定生气了。

    毕竟他们之前都已经说好。

    但此时,倪晏殊的话却一次次的在应欢的脑海中盘旋着。

    她不愿意去相信倪晏殊的话,却又想起那天韩见鄞一下下踹着郑生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毫不怀疑他想要将郑生打死。

    所以她才会拦住他。

    后来,他很少跟自己提起关于郑生的事情,等她再次听见的时候,轮渡已经出事了。

    如果……如果真的和倪晏殊说的那样呢?

    韩见鄞他早就知道了倪晏殊会下手,却没有阻止,甚至连提醒郑生一句都没有,那他算不算……间接害死了郑生他们?

    还是他真的只是借了倪晏殊的手,就算那个时候倪晏殊没有这样做,他还是会用其他的方法让郑生他们去死?

    应欢不知道。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要炸开一样的疼。

    “欢欢。”

    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应欢的身体一凛,随即转过头!

    “你还好么?你已经进去很久了。”

    “我……我很快。”

    应欢咬咬牙,正准备将水打开时,浴室的门突然开了。

    她身上依旧穿着睡衣,显然从进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做。

    应欢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无措。

    “我突然想起你的脚还有伤,不能碰水。”

    他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轻声说道。

    “没……没事。”应欢垂下眼睛,“那伤不是很深,我注意一些就好。”

    “我帮你洗吧。”

    他的话说着,已经开始往浴缸中放水。

    “不用了。”应欢伸手要将水关掉,“我自己随便冲一下就好,你先出去。”

    她的话音刚落,韩见鄞突然将她的手抓住!

    应欢的身体微微一僵,然后,下意识的要将手挣开!

    “我说了,我帮你。”

    他的语气坚定,应欢的话就这样被生生的咽了回去。

    最后,她终于只垂下眼睛,嗯了一声。

    浴缸的水很快放满,他抱着将她放入了里面,让她受伤的脚搭在浴缸外面,然后挽起袖子,帮她一点点的洗着身体。

    他的眼神专注,仿佛是在做着一件多么虔诚的事情一样。

    应欢却是忍不住红了脸颊。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缓缓说道,“你今天……是去九方了,对吗?”

    她的声音很轻,话音落下时,他的手明显微微一僵,然后,嗯了一声。

    “其实,在你和倪晏殊谈话的时候,她的助理王河在我身边,所以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这件事,韩见鄞刚才已经从林昭那边知道了。

    所以此时他也没有任何的意外,只垂着眼眸回答,“嗯。”

    应欢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将话问出了口,“她说的是真的吗?”

    “欢欢,你信我么?”他终于抬起眼睛来看她。

    浴室中氤了一层水汽,应欢有些看不清楚他眼眸中的情绪,但那一刻,却好像有一只小爪子,狠狠的揪住了她的心脏。

    “你没有,是吗?”应欢深吸口气,说道,“如果倪晏殊什么都没做,你会放郑生他们走的,对吗?”

    他不说话了。

    应欢看了他很久后,突然笑,“我信你。”

    他那在水中的手顿时握紧了!

    “你说什么?”

    “我相信你。”应欢重复了一次,说道,“虽然他们对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你也记得他们曾经救过我,而且就算你心里不忿,真的要给他们一点教训,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更不会连累轮渡上其他的人。”

    她的话说完,韩见鄞脸上的笑容却是一点点的收了起来,“你知道的,我曾经真的想要杀了郑生。”

    “我知道,但你不会。”应欢拉住他的手,又将自己的手指穿了过去,十指紧扣。

    “那个时候我拉住了你,现在,也同样可以拉住你,所以,你不会。”

    她的话刚说完,他的另一只手突然将她的脑袋扣住,然后,一口咬住她的嘴唇!

    浴室中温度本来就偏高,他那失控的吻瞬间让应欢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许多,那还在浴缸中的身体也忍不住扑腾了一下,溅起水花。

    下一刻,他便将她整个人直接抱了起来!

    “哗啦”一声,应欢倒是无所谓,他身上的衣服却是被打湿个彻底。

    但他不在乎,扯过旁边的浴巾往她身上匆匆一裹后便直接抱着她出去。

    “你要干嘛?”应欢的脚不断的晃着,双手却是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没有回答。

    应欢又继续说道,“这不太好吧?还是大白天呢。”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墓园吗?”

    “你没有其他工作了?”

    “韩见鄞,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

    “你怎么不说话?你的眼睛是不是红了?”

    “韩见鄞,你是想哭吗?”

    她的声音喋喋不休,韩见鄞的眸光一沉,干脆低头将她的嘴唇封住,将她所有想要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

    傍晚的时候,韩见鄞带应欢去了墓园。

    他没有陪应欢进去,到了门口后就没动了,“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

    应欢也没有拒绝,自己捧着花进去。

    韩见鄞跟她说了位置,所以应欢倒是很快找到了那几块墓碑。

    在来的路上应欢原本是准备了一些话想要跟他们说的,但此时真的站在这里的时候,应欢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她只沉默的将花束放在墓碑前面,再认真的鞠了几个躬。

    “谢谢。”她轻声说道,“也……对不起。”

    虽然她相信他们的死跟韩见鄞没有关系,但却跟她有关。

    如果不是因为跟她扯上关系,他们根本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是她对不住他们。

    都是……因为她。

    想到这里,应欢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声音同样如此,“真的……对不起。”

    但就算她现在说再多的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他们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甚至连她这声道歉,他们也无法听见。

    应欢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就在那个时候,她的手突然被握紧了。

    那骤然的动作让她的身体一震,转过头时,却发现韩见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身侧,手上拿着雨伞,“下雨了。”

    他说道。

    应欢这才发现,有些僵硬的点点头,“哦。”

    “我们回去吧。”

    韩见鄞用力的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离开。

    应欢跟着他的脚步,一边往前走却是一边回头。

    这里的墓碑都是一样的,所以很快的,应欢也分不清楚郑生他们在哪里了,而她也知道,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她最后一次来看他们。

    回去的路上,应欢一直没有说话。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车内开着空调,明明是盛夏的天气,应欢却觉得有些冷。

    她忍不住抱紧了手臂,韩见鄞看了她一眼后,立即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

    应欢回答着,他的手已经覆上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后,这才将手收回,“很快就到酒店了。”

    “嗯。”

    应欢的情绪始终很低,韩见鄞也没再说什么,车厢中很快又是静谧的一片。

    他们抵达酒店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刚进大堂,一道声音便传了来,“是韩总吗?”

    听见声音,应欢的脚步顿时停下,韩见鄞的眉头微微一皱后,这才搂着她转身。

    夏溪正站在不远处,发现真的是他们后,她立即上前来,“真的是你!你们也住这里吗?好巧啊!”

    夏溪是过来玩的,此时穿的格外休闲,白色的吊带裙勾勒出身体的曲线,脸上没有化妆,但五官依旧精致可人,此时嘴角微微向上扬着,笑容无比的灿烂。

    发现韩见鄞始终没有跟自己打招呼后,夏溪赶紧说道,“韩总,你不记得我了吗?上次采访我们刚见了面!”

    “有事吗?”他的态度已经冷淡。

    夏溪这才明白自己这是不被待见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后倒是很快收了起来,然后她才看见了韩见鄞怀中的人。

    “应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又?

    应欢有些茫然,但还是朝她点点头,“你好。”

    “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吧?我叫夏溪!我父亲是众海集团的董事长。”

    “哦,你好。”

    应欢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一脸僵硬的跟她打招呼,夏溪还想再说什么,韩见鄞却已经不耐烦的说道,“夏小姐有什么事吗?”

    “啊?倒也没有……”

    “我们还有事,失陪了。”

    韩见鄞却不再管她,直接搂着应欢往电梯的方向走。

    夏溪在原地有些僵硬,最后,还是应欢朝跟她说了一声再见。

    夏溪立即又扬起了笑容,跟她招招手,“再见。”

    电梯门很快合上。

    夏溪正准备回去找自己朋友时,她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你刚跟谁打招呼呢?我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了。”

    “嘉盛的韩总。”

    “韩见鄞?你上次采访的那个人?”

    “对,就是他我现在才能回新闻网上班。”

    “什么啊,你上次不是说是他背后用手段将你给解雇了的吗?怎么又变成他帮你的了?”

    “上次是误会!而且我当时报道的事情也的确有误,他可没有坑我。”

    “哟,这就护上了?怎么,你喜欢他?”

    夏溪立即翻了个白眼,“你想什么呢?他跟他妻子感情可好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是吗?我看你有点不对劲。”

    “你才不对劲。”夏溪狠狠的踩了她一脚,“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胡说。”

    “你着急什么啊,欲盖弥彰啊你这是?”

    “你还说是吧?看我不把你嘴巴给撕烂了!”

    ……

    进了电梯后,韩见鄞便一直没有说话。

    应欢看了看他后,终于还是主动开口,“那个夏小姐是……”

    “我跟她没有关系,之前不过是借着她的手发表了一篇采访,其余都没有接触。”

    他回答的很快,应欢听着他那飞快撇清关系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韩见鄞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没有,觉得好笑就笑了。”

    她的话说完,眼前人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正好那个时候,电梯门也开了。

    他直接搂着她出去,声音却还是紧绷,“先帮你洗个热水澡,然后我们下去吃饭。”

    “你先洗吧,你衣服都淋湿了。”

    “我没事。”

    “我也没事啊。”

    应欢的话说着,嘴角上还扬着笑容,韩见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说道,“应欢,你要是不想笑就不要笑。”

    应欢的表情顿时僵住。

    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将门打开,“郑生生前是跟你有关,但他不是因为你才死的,是因为倪晏殊那肮脏残忍的手段,所以这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可以难过,但不可以自责。”

    “你现在要是想哭就哭,不用强迫自己去笑,在我面前,你不用伪装,更不用故作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