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狂徒在线阅读 - 第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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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钰只是挪开了残瓦,?连窥探一眼都来不及,?便被他一掌从屋顶上打下。

    只这一掌她便判定,她打不过这个人,?必须得逃!

    伏钰从地上翻滚而起,越出门庭,?一边逃一边叹气。

    她从接到这个任务起,便在寻找谢连州。顺着他过去的行迹,?从太平山庄到极东的通山岛,再到岭南的永南山,最后跑到极西的萨宁山,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却在最后一段失去了他的行踪。

    伏钰那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侍月阁打出的名号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若是同谢连州交过手,即使任务失败,好歹有话可以交代,若是连人都没有见到,实在是无颜回侍月阁。

    她将萨宁山附近的城镇走了大半,一路同侍月阁的眼线问取情报,却没有得到任何同谢连州有关的信息。

    那时连太平山庄的人都在寻找谢连州而不得,他们又怎么可能先一步寻到。

    伏钰最终决定放弃,打算回侍月阁领罚,万万没想到,这反而让她在这小小的城镇里撞上了一个相貌同谢连州有些相似的人。

    那青年留须编发,衣着打扮皆有几分异域风情,同画像上的谢连州其实只三分相似,出现的地方也不像谢连州从萨宁山离开后该出现的城镇。

    可他那双眼睛实在太过出彩,让他不像一个泛泛之辈。伏钰这才生出试探之心。

    可现下看来,试探有时也是会要命的。

    那人方才分明还追不上她,可一转眼就好像变得更厉害了一样,眼见就要追上来了。

    在熟悉的掌风袭到她后背之前,伏钰一狠心,转身直面他的掌风,跪在地上,抱拳过头,大声道:“大侠饶命!”

    安萨停住了手。

    他看着面前已经求饶的女子,脑子里回想的却是方才这一系列近乎刻在本能里的动作。他不知道自己可以隔空击物,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身轻如燕。

    若不是眼前女子窥探他时带来的危机感,他想不起这些牢牢刻在他身体里的东西。

    或许他需要像她这样的敌手。

    安萨道:“你为何鬼鬼祟祟?”

    伏钰仔细想了想,自己是个初出茅庐的杀手,在江湖上从未闯出任何名声,方才也只是有心窥探,并未真正动手,她不必说实话。

    想到这里,伏钰道:“你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些像,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他。”

    这是认识他的人?

    安萨这才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女子。

    伏钰并非传统美人的相貌,她个子高挑,虽然白皙纤瘦,却眼睛狭长,看着既有些冷傲又有点刻薄,并不像好相与之辈。当然,看她立时求饶的模样,便知她性子和外表不同,深谙灵活变通之道。

    安萨对她没有一点印象,心中也不觉她似曾相识,难免生疑。他想了想,问道:“像什么人?”

    这轻巧一问,却难住了伏钰。若面前人真是谢连州,她说实话岂不是找死?

    于是伏钰支吾片刻,胡诌了一个名字。

    安萨看着她的举动,道:“看来那人同你的关系不怎么好。”

    伏钰眼睛微睁。

    安萨道:“若真是你熟识的人,你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到我跟前,来看我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人,何必鬼鬼祟祟,做梁上君子?”

    糟糕!

    伏钰知道,自己的借口是骗不过他了,既如此,倒不如诈他一诈,再趁乱逃跑,若真能诈出点什么,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她趁势暴起,迅速掏出迷烟,喝道:“谢连州,我虽与你无怨无仇,但有人花钱买你的命,我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你且好自为之!”

    她料定寻常人等面对这毒性尚未可知的烟雾会有所回避,这样一来她便有机可趁,可以逃出生天。

    面前男子若非谢连州,对她的狠话定然会有所澄清,省得像她一样认错人的杀手接二连三地误伤于他。

    伏钰唯一没有料到的是,眼前男子的身手比她想象中还要再快,再可怖些。

    在她能看清动作之前,对方已经将外袍脱下,将她连同烟雾包在一块,捆了个严实。伏钰被迫将烟雾结结实实吸入大半,头脑一晕,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到最后也没能听清面前这人到底是不是谢连州。

    她只希望她还能有命活着醒来。

    眼见伏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安萨方才慢慢道:“谢连州。”

    谢连州。

    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感到心间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澜。

    安萨的头有些疼。

    他闭上眼,在朦胧的回忆中,隐约看见一个女人。她正在写字,写完后笑着看向他,道:“你的名字便是这样写,快来看看。”

    他朝纸上看去,那是瘦削内敛的三个字。

    谢连州。

    而那个女人,像是母亲,又不像母亲。

    也许伏钰没有认错人,他真的是谢连州。

    ——

    天光照在眼皮上时,伏钰从梦中醒来,她还来不及惊喜自己尚有命在,便感到手脚被麻绳牢牢束缚,浑身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她实在高兴不起来,却还要安慰自己,好歹她还活着,不是吗?

    伏钰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座破庙,自己身下铺着一些干草,虽说还是硬邦邦得很,但好歹没让她直接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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