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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好治病吗?”她抬头看着眼前皮肤白皙温和腼腆的年轻人,虽然他生了重病,但气色不算太糟,身体暂时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有的,我辞职之后专心看病。”王坤笑了笑:“都听你的。” “你真的要辞职吗?” “做外科医生太累了,想回老家休息一下。”他看着窗前的镜子,里面映出自己温和却疲惫的脸:“不用担心,应医生医术高明又负责任,你们也是老相识了。” “也是。”林想容像个小女孩一样捧着脸:“他总有一天会醒来的,你呢,也赶紧去治病,一切都会过去的。” 床边的心脑电图有规律地跳动着,她的声音旋绕着,最后又和风一同消失。 一切都会过去的。 什么会过去?王坤悻悻地想着,这简直是一句天真到可笑的话。凶案会过去吗?警察对他们的怀疑会过去吗?这么多人的死亡会被人忘记吗? 除非凶手死了。 “我还有手术。”王坤瞟了眼墙上的钟,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先走了,有什么事叫我。” 王医生离开后,她合上门,脚步轻盈地走到江海身边。 两个月前,如果不是王坤接到她的电话及时赶到,她或许就不能活着走出家门了。林想容坐在窗边,把袖子解开,小臂上几道青紫的瘀痕还没消失,记录着她所遭受的暴行和伤害。 她受过多少次伤? 她报警过多少次? 她有多少次想将江洋刀刀切开挫骨扬灰? 多到自己都不记得了,多到终于有一天,她彻底抛弃掉软弱的曾经,想把歪掉的人生重新拨正。 林想容俯下身,盯着江海紧闭的双眼,摇了摇头:“他们都走了,只有我和你。” 穿堂风掠过他们二人之间,贴着她的鼻尖冲向窗外。吹向远方的江流,山峦,和发光的天空。 她张开嘴,轻轻在他耳边说:“他们都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阿海。” 第53章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她又重复了一遍。但等了将近一分钟, 江海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连一旁的脑电图, 也依旧遵从着之前的规律, 毫无波折。 他紧闭双眼, 听不到她的话。 “诶, 还是等着早日手术吧。”林想容遗憾地安慰自己。她按了按有点僵硬的小腿站起来,收拾好自己带来的东西,拎着手提袋打算离开医院。 正清点着手提袋里转院手续留下的材料,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冷淡到熟悉的声音叫住她。 转身看见许乘月站在病房门前,一只手握住门把手,深色衬衣外一件卡其色的风衣,目光冷峻地盯住她。 “林女士, 需要您和我出去一趟。” “什么事吗?” “今天早上江泉在公寓中服用了近百颗安眠药。”他不露声色地说:“发现他不对劲的是公寓管理员, 报警后送到医院。” “不过放心, 抢救的很及时,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她愣了一下, 眼睑下垂,望着地面上自己虚晃的倒影低声说:“真是个傻孩子。” 然后点点头,艰难地迈开腿,跟着他一起进了电梯。 接到顾云风的消息说江泉自杀时, 许乘月正在讲课,这几天刚开学, 课比较多,但他还是立马打车赶到了瑞和医院。电话里顾云风说的是跟他在医院门口汇合,不过等了二十分钟也没见个人影, 估计是路上堵车了。 ———————— 住院部的电梯里能遇见各个科室的病人。 一个坐着轮椅双腿都打了石膏的中年男子,一个脖颈做了包扎似乎不久前才做过甲状腺手术的年轻女孩,还有角落里一个面容憔悴抱着小男孩的男人。 短短的几分钟里就能见到各种不幸和侥幸。 许乘月一眼就看到了小男孩光洁的脑袋,抱他的男人应该是他父亲,年纪不算大看起来却像爷爷那一辈。小男孩应该只有五六岁,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脑袋,不解地问头发都去哪了。 然后他爸爸摸了摸他的脸蛋,笑着说夏天太热了头发就自己掉了,等到了冬天,又会长出来了。小男孩的眼睛很有神,他欣慰地接受了父亲的欺骗,然后趴在男人肩上,睁大眼睛看着电梯里的每一个人。 大约过了半分钟,电梯到达一楼,小男孩的视线终于停留在许乘月身上。他的父亲去排队缴费,小朋友只好自己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踮起脚抓住许乘月风衣的腰带,轻轻拽了拽,红着脸问他:“叔叔,你也生病了吗?” 他清澈的双眼望着这个世界,光洁的脑袋和满脸童真莫名让周围人群感受到绝望。 许乘月停住脚步有点不知所措,旁边的林想容蹲下身,握住他柔软的小手说:“叔叔是来看望朋友的。” “那阿姨呢?阿姨就是这个朋友么?” “是啊。”她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听爸爸的话,等到了冬天,头发就长出来了。” “医生说我生了病,好不了了。”小男孩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抓着许乘月不让他们走。 “怎么会好不了呢。”林想容蹲下身,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你只是身体里的血生了病,换上健康的血,自然就好了。” “不要担心,你还这么小,会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