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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上位记 第114节

    自知晓死者是秀珠后, 王妃就一直未对姜韵说过话, 如今她开口,却是话音皆凉:

    “人死在你院子旁, 证据从你院子中搜出来,如今你拿什么和本妃做担保?”

    她眼中的冷意直朝姜韵而来。

    姜韵掐紧手心,事到如今,她反而是镇定冷静下来。

    她腹部沉沉, 如今跪着的姿势, 难免会蜷缩到肚子, 她有些不适地轻拧眉, 稍稍挺直了些腰杆,却无济于事。

    姜韵觑了眼尸体,咬牙忍耐着不适,她颇些虚弱地说:

    “妾身知道娘娘想要查出害了秀珠的凶手,但若只凭一颗纽扣就给铃铛和妾身定罪,也太过勉强。”

    那口井就在她院后,就算铃铛纽扣落在了那处,又能说明什么?

    铃铛去过那口井处?

    去过,又如何?

    姜韵眸色冷凝,却十分透彻清醒:

    “铃铛不过一个女子,力气甚小,她如何能将秀珠投入井中?”

    “若说是铃铛将秀珠直接推下井,那就更是无稽之谈!”

    “铃铛和秀珠根本无甚交情,若秀珠和铃铛同时出现,她怎么可能对铃铛毫无防备?”

    若有防备,凭借铃铛这小身板,也能将秀珠推下去?

    她一席话,说得再有理有据,也抵不过王妃轻轻摇头:

    “再谨慎的人,也有疏漏和不备的地方。”

    姜韵心下一沉。

    她竟莫名觉得王妃这话不只是在说秀珠,反而是意有所指。

    说白了,王妃不信姜韵,如今又有证据在,即使姜韵把话说出花来,也没有用。

    姜韵顿时收声。

    无用功,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淬锦苑中跪了一片姜韵的人,她一点点抿紧唇瓣,铃铛的贴身之物落在外间,除非铃铛自己不小心,否则院中必有内鬼。

    可她一心皆在腹中胎儿身上,倒疏忽了甚多。

    姜韵闭了闭眼。

    院中顿时陷入一阵沉默中。

    其实不是没人看出来,今日之事就是针对姜韵来的,但看出来了,也不会帮她说话。

    唯一会帮她说话的陈良娣,也只安静地待在一旁。

    半晌,王妃似疲惫地抬手捏了捏眉心,扯了扯唇瓣:

    “你抵死不认罪,不过仗着腹中有孕,本妃拿你没办法罢了。”

    姜韵不着痕迹地拧眉。

    不对劲。

    伺候王妃十几年的婢女无故惨死,相较而言,王妃的反应也太过平静了些。

    王妃顿了好久,未说话。

    显然她发现,她真的拿姜韵没办法。

    她不可能真的对姜韵做什么,顶多就是将她看管起来,等殿下回来作主。

    但这又正和姜韵的意。

    何氏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脸色难堪地沉默了下去。

    姜韵跪得久了,脸色渐渐泛白,她似无力地倚在铃铛身上,一副柔弱作态,叫旁人没眼看。

    何氏嫌恶地移开视线。

    “来人!守好淬锦苑,待殿下回来,本妃自会问殿下要一个交代!”

    王妃冷然扔下一句话,阴沉着脸带众人离开。

    不消片刻,淬锦苑就只剩下姜韵一行跪着的人,张盛停了会儿,只低声说了句:

    “姜主子保重身子。”

    他离开后,姜韵才被扶起来,她站立片刻,视线从跪着的奴才身上一点点扫过,她平静地说:

    “我做过人下人,所以知道当奴才的苦。”

    她自揭身份,让院中跪着的人脸色顿白。

    “许是我太体谅你们,倒叫你们各个生出惫懒之心,忘记了做奴才的本分。”

    她太过平静,反而让绥枝等人心中生了怵意:

    “奴婢不敢!”

    姜韵好似没听见这些,她觑了铃铛一眼,铃铛砰一声跪地,咬声说:

    “奴婢昨日睡下时,衣裳还是好好的。”

    院中出了内鬼。

    姜韵比铃铛清楚。

    她扫了眼今日打水的奴才:“自行领罚。”

    小良子脸色一白,他没有求饶,也没有解释,主子明摆着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只领一顿板子,尚算好的结果。

    不过,小良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经此一事,他怕是再也不敢疏忽了。

    “你们是张公公亲自挑进来的,我信张公公,对你们也不耐再去查身份。”

    若家世不清白,张盛不会挑她们进来。

    “我不管你们背后有哪位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比我清楚,我若出了事,即使你们逃脱了去,谁又敢用你们?”

    “我许是碰不了你们身后的主子,但叫一两个奴才给我赔命,却是不难!”

    “背主之人,能有几个得了善终?”

    姜韵眸中闪过一丝轻讽,她冷冷道:

    “好自为之!”

    她说罢,就径直回了内室。

    叫一群奴才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她一番清冷的话叫有异心的奴才脸色变了几番。

    道理摆在那里,谁都懂。

    身世清白,那背叛姜韵的理由,也不过就剩那一个,利诱。

    觉得姜韵不如身后那位主子有前途。

    可就如姜韵所说,从她院子出去后,谁敢用她们?

    到时,身后那位主子别说重用她们,怕只会避之不及。

    铃铛从地上爬起来,她往日在前院,从未亲身接触过后院隐晦,还保留着些天真,今日一事算是彻底叫她清醒。

    她仿若一瞬间沉稳了不少,她看都未看身边的人,一瘸一拐地朝姜韵追去。

    绥枝随后起身,她冷不丁忽然冒出一句:

    “主子的意思很明显,那个背叛主子的人若去向主子认了罪,主子许是会当作无事发生过,若不然……”

    她摇了摇头,压低了声:“你们可别忘了,我们主子从何处出来的,能一步步走到如今,会没一点手段?”

    “要知道,这后院可没有查不出来的真相。”

    “主子怀着身孕,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我看你们,当真是失了心智!”

    否则,怎会在此时,选择背叛主子?

    说到最后,绥枝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是张盛亲自挑出来的,伺候姜韵时间不长,只短短时日,可她看得出,姜韵不爱闹事。

    或者说,姜韵的心思根本不在后院争斗上。

    她心思清明,知晓谁才是这府中真正的主子,所以,她的心思手段皆用在了殿下身上。

    只要殿下护着她,其余人再看她不惯,又如何?

    内室中,姜韵回到房间,脸上情绪就淡了下来。

    铃铛进来时,她也只当作没看见,铃铛低着头,愧疚不安,说话间忍不住哽咽:

    “都是奴婢疏忽,否则……”

    姜韵不想听这些,直接打断她:“够了,如今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

    铃铛哑声,她擦了把眼泪,眼中第一次出现恨意:

    “主子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听主子的!”

    姜韵听出她话中的恨意,只一顿,她若无其事地眯着眸子,轻声道:

    “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我怀孕,娘娘拿我无法,不得不放过我,也就罢了,可她却连你们也未动。”

    铃铛也哽咽着点头:“奴婢也察觉到了。”

    衣裳从她房间搜出来时,她都觉得她今日必然逃不过这一劫了。

    谁知晓,王妃根本没有管她,就直接走了?

    姜韵轻凝眉,静了半晌,她忽然说:

    “我记得前两日才下了一场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