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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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莫名觉得有些心烦气躁,心不在焉的把玩着系的玉佩,温凉的触感让他思绪稍微冷静了些下来。 倏忽间又似意识到了什么,低头一看,见手上拿的玉佩正是之前自己从殷怀那赢下来的彩头。 他下意识的放开,然后又自嘲一笑。 不过是为了显示皇恩浩荡,才把这么个玩意挂在身上。 一只只野狼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将他逐渐包围其中,对着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洞xue的陌生人类不断发出的威胁低吼。 持续不断的聒噪似是终于让候在洞门的人感到了不耐,抬头轻轻瞥了一眼。 就在头狼突然暴起的瞬间,他手中把玩的石子猛地朝它的眼直逼而去。 下一秒头狼的眼被石子射中,立刻发出阵阵哀嚎声,连连后退。 滚。 那群狼见头狼受伤,也没有再多纠缠,当机立断的就选择了撤退。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洞内隐隐传来的断断续续声,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动静逐渐小了下去,殷誉北才唤了一声陛下? 洞xue内却没有丝毫动静,殷誉北皱紧眉头,转身进了洞xue。 进去后便看见地上已经一片狼籍,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气味。 殷怀跪伏在地上,微微垂着脑袋,乌发垂落在肩侧,双眼紧闭,嘴唇颤抖。 殷誉北眼神一紧,知道他这是意识不清咬住了舌头。 张嘴。 他捏起殷怀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随即将手指.塞.入他的口中,以免他再伤到舌头。 牙齿无可避免的磕碰上他的手指,轻轻擦过时带来阵阵濡湿触感。 殷誉北另一只垂在身侧的的手微微一动。 殷怀大脑一片空白,面色迷惘,可当他重重咬上嘴里的手指,腥咸的血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刺激性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嗅觉,他微微清醒了些,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于是又下意识的舔了舔手指上的血。 殷誉北见状眸色一深。 眼前人跌坐在地上,原本雪白的脸庞上染上了几抹艳红,不知道是他还是自己的血,十分妖异,偏生眼神纯真茫然,似浑然不知此时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自己此时落在别人眼里是何模样 殷誉北终于将手拿出,此时他的手指已经被咬的已经鲜血淋漓,可他却连眉毛也未曾皱一下,似是不以为意。 银丝牵扯了几下又断开,殷怀面不改色的替他擦拭干净。 殷怀意识逐渐回笼,此时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他努力得撑开眼皮,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去。 只见洞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青色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望过来。 殷怀眯了眯眼,因为逆光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待努力看清后,不由微微一怔。 察觉到殷怀的视线,殷誉北也往洞口处望去,随即拧了拧眉。 柳泽? 他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异样,沉静的目光注视着洞xue内的二人。 然后又轻轻一转,落在殷怀的身上。 半晌,才看见他唇角动了动,只听他微微提高声调,语气依旧温和。 不用进来,我找到陛下了。 显然是在和洞外候着的大部队说话。 殷怀面色迷惘的望着他,乌发散乱披在肩上,雪白的脸蛋还有红晕未完全褪去,衣襟也被蹭开一大片,露出莹白如玉的肌肤。 柳相? 殷怀终于认清了眼前的人,不由脱口而出,嗓音略微有些沙哑。 殷誉北伸手一把将他从地上捞起,然后扶好站定,侧头看着柳泽,挑了挑眉,语气低沉,意味不明。 柳相大人看了多久? 柳泽神色平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陛下受伤了? 他仿佛对自己眼前的场景浑然不在意,没有问刚才那一幕为何发生,也没有问殷誉北为何在这。 率先问出的却是关心殷怀是否受伤。 殷誉北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于是柳泽朝殷怀的方向伸出手,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我来扶陛下吧。 殷誉北冷着脸,视线落在他伸出的手上,却是一言不发,根本没有把怀中人交出去的意思。 陛下? 柳泽也不在意,只温声唤了唤被他禁锢在怀中的人。 刚清醒没多久,殷怀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只能慢半拍的抬起头。 他望着递到自己身前的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 殷怀身子动了动,下一秒却察觉到身旁人力度骤然加重,抬头却只能看见他紧绷的下颔线。 放开朕。 殷怀眼睫颤了颤,语气干涩。 刚才的记忆逐渐浮现在脑海之中,他现在只觉面红耳赤,哪里还愿意和殷誉北待在一起,只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逃离这。 殷誉北望着自己被挣脱开的手,微微搭下眼帘,看不清脸上神情。 柳泽伸手想要去扶殷怀,却被他微微避开。 看出他的抵触情绪,柳泽静静一笑,像是浑不在意。 发生了那样尴尬的事,殷怀觉得挺丢脸,自己竟然在别人面前露出那样的一面,而且还被柳泽看见了。 也不知道他看见了多少,不过他猜测他也是刚到,因为他余光一察觉到了他的身影,便立马瞥去了。 万幸的是其余人都候在洞外,没有进来。 殷怀站在洞门前,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整理了一会自己的仪容,这才抬步继续往外走。 走出洞前殷怀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 洞xue外的光像是照不进去似的,殷誉北大半个身体笼罩在阴影里,殷怀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到一道宛如实质的视线牢牢的盯着他身上,让他顿觉如芒在背。 走到外面殷怀见到了不少全副武装搜山的侍卫,甚至连禁军都出动了。 殷怀一见阵仗如此之大,心中宽慰,好歹也是给足了自己这个傀儡皇帝的面子。 陛下!陛下真的在这! 呜呜呜呜呜您可吓死奴才了。 他还没站定,平喜便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面上欣喜若狂。 殷怀的背努力停直,气势也拿捏了出来,握拳虚咳了一声:不必大惊小怪,朕回来了。 平喜又一骨碌跪在了地上,呜呜呜陛下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奴才长再多脑袋也不够砍啊。 重苍呢? 啊?平喜泪眼婆娑,抬起头脸色茫然,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过问一个奴才。 旁边的柳泽应道:回陛下,那个侍卫没什么大碍,已经上了药止了血,应该不用多久就能醒过来。 殷怀又问:那群刺客有没有抓到活口? 柳泽摇头,轻声道:没有,仅存的几个活口也已经自尽而亡。 朕知道了。 柳泽又是微微一笑,无论如何,陛下平安无事就好。 平喜听到这里仔细瞅了瞅殷怀,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像是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和平时不一样。 听到这话殷怀转头看了柳泽一眼,见他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目光沉静的凝视着自己。 这番话说的倒不像是在弄虚作假,如果刺客是柳泽派来的,那么只有 太后呢?殷怀朝着跪在地上的平喜问道:她老人家一定吓坏了吧,朕去给她报声平安。 说完殷怀就径直朝前走去。 柳泽却没动,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平喜在一旁看着,视线不经意扫过柳泽的脸时,不由怔了怔,愣住片刻。 可等他稳住心神,再去仔细端详柳泽神情时,却什么都没发现,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只是自己的错觉。 柳泽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淡淡的朝他扫了扫。 吓得平喜立刻收回视线,他赶紧跟上前面殷怀的步子,心里忍不住暗自嘀咕。 怪了,难道是他刚才眼花了,也是,柳相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下了山后殷怀却被告知太后听闻自己遇刺,一时间忧惧交加,竟然晕倒了。 下人通传后,殷怀便掀开帐篷门帘,径直走了进去。 只见殷太后躺在榻上,额上敷着汗巾,面上没什么血色,似是没什么精神,一见到殷怀后,便两眼放光,挣扎着要爬起来。 我的儿,我的怀儿,快过来让哀家看看。 你快把我这把老骨头吓死了知不知道。殷太后揪着殷怀的袖子,面色哀戚。 殷怀任由着他上下摸着,一直都没开口,殷太后也觉得不对劲,柳眉微蹙。 怀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柳泽实在是狼子野心,平日里对朕不敬也就罢了,今日竟然敢对朕出手。 殷太后眸色一闪:怀儿,话可不能乱说,你的意思是 殷怀冷哼了一声:不是他还能有谁,他如今在朝中只手遮天,那群老头子对他马首是瞻,风头都快把朕这个皇帝盖了下去。 殷太后心中微微一动。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又听殷怀改了口:不对,御史那个臭嘴巴也像,恨不得天天参朕一本。 哦,对了,方阁老也有嫌疑,朕逼死了他的女儿,他说不定就对朕怀恨在心。 殷太后额角一抽,觉得有些头疼,率先打断了他的话,那依照怀儿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殷怀露出苦恼的神情,朕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母后你说该怎么办。 殷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要母后说,就要彻查此事,看看到底是谁躲在暗中想要谋害与你。 好,那此事吩咐谁去办? 若怀儿信的过我,便交由母后处理,你说如何? 那是自然,儿臣不信母后还能信谁? 母子俩又其乐融融的说了会话,然后殷怀才掀帘出去。 他刚踏出帐篷,殷太后的脸色便蓦地一沉,问旁边的人。 处理干净了么? 回太后娘娘,一个没留。 殷太后这才缓缓闭上眼,他是蠢了点,不过蠢点有蠢点的好处,你说是吗? 旁边的人不敢答话。 殷太后又睁开眼,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如果不是他开始不受掌控,我也不想走这步棋。 . 哎,先皇曾经说过人各有命,也许这就是他的命。 她说完又闭上眼,开始念着纸上佛经。 另一边殷怀一走出帐篷,便立刻皱起了眉头,刚才他试探了一番,如果他猜得没错,应当是殷太后动的手。 可是为什么她会突然这么做?毕竟乍看起来他俩是同一战线的。 百思不得其解,殷怀只得按下心中疑惑,因为重苍还受了伤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他准备亲自去过问。 毕竟他在拼死保护自己这方面,确实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重苍伤得很重,原本的伤刚七零八落好了些,又添了新伤口,殷怀站在床前看着虚弱的他,心中有几分感慨。 伤势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太医颤颤巍巍道:有几处伤势较重,不过好在他身体比常人要健壮,恢复起来要快一些,想必没有性命之忧。 兴许是听到了殷怀的声音,床上之人眼皮子竟然动了动,过了片刻,又挣扎着缓缓睁开眼,努力的朝着他的方向望过来。 殷怀决定拿出贴心上司的模样,拍了拍他的手,宽慰道:你好好养伤,你救驾有功,朕一定会好好赏你。 重苍却死死的盯着他,因为刚醒来,声音略微有些嘶哑,你有没有受伤。 殷怀一怔,没想到他这样了还在惦念着自己,于是心中一暖。 没有,你把自己照看好了就行。 重苍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瞧,像是在仔细的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你这次救了朕,想要什么赏赐可以尽管说。 闻言重苍神情微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凝视着殷怀,眼神里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意味。 殷怀以为他是不好意思,那等你想到要什么再尽管给朕提。 重苍垂下眼,沉声道:是。 殷怀又说了几句体己话,这才又掀开帘子走人。 回了宫后殷太后便雷厉风行的处理刺客一事,听说查出了不少蜘丝马迹,桩桩件件都恰好和柳泽扯上那么点关系,不过没有对外宣布,据殷太后说是因为兹事体大。 殷怀没有什么心思去过问,反正那些所谓的线索也是别人做好了摆在他面前的。 过了好些日子,殷怀才从那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不过是乌龙而已,自己又不喜欢男人,殷誉北也不喜欢男人,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羞的。 这样想着殷怀也就释然了。 他这几日有其他在意的事,他听说莫侍郎最近非常愁,一连几日上朝都愁容满面。 于是就忍不住关怀了他几句,那老头子又立刻强撑笑容说臣无碍,什么谢皇上关怀之类的,一番话说的他牙疼。 下了朝后殷怀便知道了事情原委,平喜不知为何对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可以说如数家珍。 原来莫侍郎家的儿子最近老往禅寺跑,急的莫大人是怒火攻心,生怕下一刻自己儿子就顶着噌光瓦亮的秃头来告诉自己要出家。 为此他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等到了他儿子和他摊牌的那一天。 好消息是他经常去庙里不是看破红尘要出家, 坏消息是他是在红尘里打了好几个滚看上了别人庙里的和尚,天天守着别人庙里等着别人。 殷怀心中感慨,果然虎父无犬子,这莫侍郎和他儿子不愧是亲生的。 途径宫道时,他坐在轿辇之上,又看见了太后宫里的嬷嬷从释无机住的方向出来,于是叫住了她。 这是要往哪里去? 嬷嬷脸色有些尴尬,太后她老人家让我来找国师,想求几本静心经书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