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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肆说:“大伯娘,我想过段时间再去上学。”他已经停学了好几个月,不过他也不想去学校,学校学的内容太简单,他随便看看书就会了,不用专门去学校。 他以前就管顾景远夫妇叫大伯、大伯娘,现在沿用了这个称呼。 顾景远说:“他刚从颜家出来,需要缓缓,让他在家适应一段时间等他心情好了再去学校。” 这下顾海岛没话可说了。 顾海洲又叮嘱沈肆:“以后你就是我罩着的人了,谁要欺负你就提我的名字。要是颜家人再欺负你,你一定告诉我,我会给他们一点来点颜色看看。” 沈肆还没说话,咻咻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疑惑地问:“二哥,我上午提你了,人家根本不认识你。” 顾海洲愕然,竟然还有人不知道他顾海洲的大名,真是孤陋寡闻。他赶紧问情况。 咻咻说了情况,又说:“还是提咱妈好使。” 顾海洲受到了打击,那个渔民让他在咻咻面前颜面扫地,不过对方毕竟是大人,也算情有可原。 顾海岛催促他:“快迟到了,快点去学校吧。”他现在只想早去早回,早点回来跟咻咻玩。 王巧蛮去上工,兄弟俩去上学后,顾景远跟沈肆说:“你自己选个房间,你跟咻咻打扫出来,我这就给你做张床,等晚上你就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 他马上就要有独享的房间,独享的床,而不是像在颜家那样住了好几个月柴房,这种感觉真是奇异。 他们住的是一栋居家住房一样的建筑,沈肆选的房间自然跟大家挨在一起,就挨着顾海洲的房间。 顾景远搬来旧军营本来就有的木板,又拿来锯子、锤子、钉子,给沈肆做床。 沈肆端着盆水站在院子里,看着顾景远正一脚支地一脚蹬在用板凳垫起的木板上,用锯子把木板锯短。 他真是很重视他,马上就给他做床。沈肆想起自己的爸爸,也从来都没有亲手给他做过床。 沈肆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似乎忘了自己要做什么,眼看顾景远要抬起头来,连忙端着水盆进了屋。 咻咻拿了抹布,用水浸湿,开始擦玻璃跟窗台的灰尘。 沈肆拿着扫帚,又看了咻咻好一会儿,白生生、粉团团的小女娃往房间里一站,整个房间都亮堂了。她扎了两个小揪揪,只剩一些细软的短发留在额头两侧,因为吃力地拿着大抹布擦灰尘,额发已经汗湿,看着特别可爱。 感觉到沈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咻咻抬起头来说:“沈肆哥哥,你得赶紧扫地呀,要不一会儿尘土又落到窗户上了。” “哦,我这就来。”沈肆收回目光,赶紧清扫地面,把屋里的灰尘蛛网都清理掉。 沈肆心里有一点点感动,不管出于什么心里,希望顾家人会一直对他好,而不是过一段时间就觉得他是麻烦,是累赘而嫌弃他。 因为是现成的木板,床很快就钉好,搬进沈肆的房间。 “晚上你大伯娘回来会给你找铺盖,你这屋子还需要一套桌椅,走,咱们上山砍竹子去,做椅子用。”顾景远说。 “好啊。”咻咻说,她正想去山上玩呢。 社员偶尔去山上砍几根竹子,生产队并不管。顾景远从山上拖了三个粗壮的竹子,咻咻捡了些蘑菇,沈肆背了捆柴,三人一块下山。 回到旧军营,其他人也陆续回来。 顾海岛见到小半篮子蘑菇,羡慕极了,嚷嚷着说:“咻咻跟沈肆可以去山上玩,我跟二哥就得去学校,真是没天理。” 最后回来的是顾海岳,看到正在跟顾景远一起做桌椅的沈肆,他说:“家里来了个小客人。”他觉得很奇怪,他跟沈肆见面次数不多,但知道这小孩性子沉稳,肯定不会轻易到别人家做客。 王巧蛮说:“他不是客人,我跟你爸收养他了,以后就在咱家,再也不回颜家。” 沈肆有些忐忑,顾老大一家都接受了他,只是顾海岳他是大人,而且是读过书并且成绩很好,想法肯定比一般人多。不知道顾海岳能不能接受。 不用她解释,顾海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赞同道:“妈,你这事做得好,沈肆是烈士后代,理应得到好好照顾。” 在他看来,颜老大一家那样对他真是愚蠢透顶。 说完,他又拍拍沈肆的肩膀:“妈早就看不惯颜家那样对你,以前是没条件收养你,现在分了家,她就把你弄过来了,以后你就好好跟我们一起生活。” 这说法倒是跟王巧蛮的说法一致,原来顾老大一家一直在关心着自己,沈肆很感动。 “谢谢大哥。”他说。 “别客气,以后就是自家兄弟。”顾海岳说。 吃过晚饭,王巧蛮往沈肆屋里抱了一床旧被子铺在床上,还有一条薄被给他盖。 边铺床王巧蛮边说:“咱家被褥不多,也都挺破旧,最好的被褥给咻咻用了,女娃金贵,应该用好的,男娃就凑合着用吧,等以后有了布和棉花,咱们再多添点新被褥。” 沈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这家人不缺孩子,生活条件也一般,还要收养他,这一家子都是特别好的人。 —— 颜老大一家这一天过得特别艰难,中午他们都不敢进院子做饭,又饿得受不了。俩夫妻只能饿肚子去上工,颜四喜饿着肚子去上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