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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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睁开眼睛,看向远方的天空,以及那几个消失的身影。 它抖了抖身上的大雪,挪动的脚步停了下来,嘴角牵动一下,现出微笑的弧度孩子们,早些回来。 郁昊然和圣澜星君一起到了天界。 天界的一切依然是最初被冻结的样子,众神和妖魔打斗的场景如同昨日。 郁昊然和圣澜星君来到沅陵塔的入口处,远远就看见一片耀眼的金色。 那光芒有些刺眼,却也叫人惊奇赤城? 圣澜星君试探性的唤了一声那个正站在沅陵塔上左瞧瞧右看看的男子,揉了揉眼睛,生怕看错了。 赤城站在塔顶踩着冰块,看看这冰到底有多结实。他身后的金羽卫笔直的站在白茫茫的天空下,面色冰冷,目不斜视。 听见圣澜星君唤他,赤城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瞥一眼郁昊然:和光帝君,好久不见。 郁昊然觉得自己脑子嗡!的响了一声,突然分裂成了两个自己,一个是和光帝君,一个是郁昊然。 郁昊然说,这谁呀,我也不认识。 和光帝君说哦,确实好久不见。 他有点头疼,往后退了一步,听不见到底是谁在说话。 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心里有些慌。 这次他醒来,总觉得脑子里和光帝君的记忆在慢慢的消失。 难道,自己终归还是要身归混沌? 可他不想身归混沌,再回去自己原来的地方,他还想和圣澜星君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和光。圣澜星君察觉到他的不对,柔声。 赤城,你怎么来了?那一声将他拉了回来,他瞬间清醒,怕圣澜星君看出什么,忙与赤城搭话:金翅鸟神尊,可是从来不管这六界众生的纷争,今日飞出九重天,有什么指教? 且放宽心,我不是来找你报仇的。赤城不看郁昊然的脸,只是把脚踩在被冰冻的地上,用力的踩踏:只是六界众生尊我一声神尊,如今六界有难,我便发发慈悲,来管上一管。 借口虽拙劣,到底是一颗善心。 郁昊然笑了笑,与身边的圣澜星君对视一眼,而后拱手一礼,深深的躬下身去:我替六界众生谢过神尊! 郁昊然这么郑重其事,倒是让赤城有些无措:客客气了。 他看着和光帝君,总觉得他不对劲,好似完全没有半点对赤芽的愧悔。 赤城打心眼里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不是和光帝君。 不过,你方才说不是来找我报仇的,我和你之间,能有什么仇?然,还不等他再试探些什么,郁昊然不解道。 哼!冷笑一声,赤城以为郁昊然在故意逃避,轻蔑的瞥着他:和光帝君做了诸神殿首座这些年,倒是把和我金翅鸟一族的恩怨忘了个干干净净。 你究竟是来寒暄的,还是来拯救苍生的? 赤城话音方落,祁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抱着胳膊眼神冰冷的看着赤城。 赤城更觉这天地间的风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只是说两句话而已,马上去沅陵塔。 言毕,立马幻出翅膀,忍痛拔下三根羽毛,对着冰封的沅陵塔入口连发三箭。 之后,赤城两只手各伸出两根手指,在胸前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顷刻之间,那三支金色羽箭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沅陵塔入口的冰忽而刺啦啦的裂开。 仿佛那冰块碎裂的声音就是命令,等沅陵塔的入口方一出现在众人眼前,上百名金羽卫已有序的飞了进去。 赤城紧随其后,郁昊然和圣澜星君也跟着俯身而下,祁唐站在沅陵塔的入口,警惕的看向四周。 天寒地冻,他就守在塔口,以防有不曾被冰冻的妖魔偷袭。 郁昊然一行进入沅陵塔,手里拿着画像,在每一根柱子跟前寻找早在来之前,他已通过祁唐的描述,画了一张玄黎母亲的素描。 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美人,可是也不知被困在这柱子里,容貌是不是已变得狰狞不堪。 他们在每一根柱子跟前仔细辨认。 那一张张惨白的脸惨不忍睹,被冰冻之后,每一根手指的指节都阴森可怖的呈现在透明的柱子里。 虽然知道它们已动弹不得,郁昊然还是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在战栗。 是她吗?不待他看下一个,圣澜星君忽然回过头来,指着一根柱子。 那是张有着慈眉善目的脸,并不狰狞,也不恐怖,面色平静,眉宇间泛着哀伤。 她就静静的漂浮在透明的柱子里,眼眸哀怨的看向远方,仿佛在看什么东西。 也许是她。 也许不是她。 事已至此,只能试一试。 赤城,你可以用金羽箭放她出来吗?他们在柱子前徘徊,不知该怎么将她放出来。 不行,金羽箭会让柱子碎裂,柱子碎了,她也就碎了。赤城为难的直挠头。 如今的局面,即使找到了玄黎的母亲,他们母子都已被冰封,如何能相认?圣澜星君看着柱子里的那张脸,联想到外面的情况,垂下眼眸:怕是要找寻其他的办法。 不要小看这世上任何一位母亲,他们对孩子的心,比世间任何的火焰都炙热。 祁唐总是毫无预兆的出现。 不过,他一出现,总是能解决问题此时此刻,他肩上扛着已经冰冻得僵直的玄黎。 他将玄黎放在柱子下面,那位妇人眼睛盯着的地方。 沅陵塔下一片寂静。 过了片刻,依然寂静无声。 众人屏息凝神,但是等待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他们有些失望,有些幽暗的环境里,不知是谁叹了口气。 格外清晰。 他们都互相看了一眼,全都矢口否认:不是我。 然而,等他们发现那一声不是来自他们任何一个人时,目光齐刷刷的聚在那个冰冻的柱子上。 这时,柱子里出现了奇迹般的一幕那妇人的眼睛动了动,嘴唇也跟着蠕动了几次,似乎是在说话。 继而,那根困住她的柱子散发出一阵火焰似的光芒,冰封柱子竟然一点点融化。她的手也动了动,整个人仿佛活了起来。她看着躺在地上的玄黎,开始急切起来,几次冲撞过来,看似要扑过去抱住玄黎。 玄黎! 待到她尖刺的声音划破了幽暗的沅陵塔,众人都一惊,纷纷备战。 她却只是无措的看着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玄黎:我的孩子怎么了? 你们快救救他! 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心,确实叫人动容。 那颗炙热的心,竟然融化了怨恨积蓄而成的冰霜。 夫人,他的怨恨太深,我们无法拯救。祁唐走上前,看着那妇人哀怨的眼睛:您该说说,当年为何抛弃了他,让他独身漂泊无望,选择了怨恨您至此。 那妇人担忧的看了玄黎一眼,秀眉微蹙:我找了玄黎多年,何来抛弃一说? 第67章 可是玄黎明明 难道他找到的那位不是您? 沅陵塔下,母子相见。 以往的重重误会终于解开:他找到的那个人,怕是连提也不愿提我的那位。 众人站在幽暗里,听着关于这对母子的故事。 她是我的胞妹。见无人抛出疑问,那位妇人自觉的往下说:我以船娘为生,卖了自己养活她,她嫁了人,竟抛却我远去。 故事说到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清晰明了。 怪不得她闭口不提生养玄黎的事。圣澜星君看着蜷缩成一团的玄黎,不由生出对他的同情。 如祁唐所说,不过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执念。 这执念让他苦苦找寻母亲的踪迹,可是误会却让母子二人永无相见之日。 今日再见,误会解开,玄黎也该放下了吧。 或许,谁都能放下了。 侧目看过去,祁唐狭长的眼睛一直看着那徐徐诉说的妇人。她眉眼低垂,声音平静:我一直都在寻找玄黎,后来得了风寒不治 夫人,恕我冒昧,有一事不解。蓦然,祁唐打断那眼神温和的妇人:夫人即是病逝,为何怨念如此之深? 那夫人眉眼一动,眼神中恍惚有什么情绪晃动了一下,继而把玄黎身上的目光收回,看向祁唐:自然是为了能见玄黎最后一面。 众人都在听接下来故事的走向,他们都听得出来,祁唐并不相信那位妇人的话。 谁都没有注意到,玄黎身上的冰雪在慢慢的消融。就在那位妇人说完话的时候,他的眼珠动了动。 夫人可以求阎罗大帝,在黄泉等一等玄黎。祁唐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那个夫人,眼神凌厉,有些咄咄逼人。 阎罗大帝会应允么?那妇人也不慌张,不紧不慢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她在说谎。 也是。点点头,祁唐没有再追问。 快看,冰雪消了!这时,郁昊然发现玄黎动了动。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玄黎身上,发现他的玄衣已变成了湛蓝。他盯着柱子里的妇人,神色复杂。 但是,郁昊然还是看的出来,所有的情绪中,欣喜占据了主导地位那是久别重逢的喜悦,那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渴望。 这时,天地间的大雪停了。 母亲。对视了半晌,玄黎终于有气无力的喊出了一声他的伤口一直不曾愈合,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他就会灰飞烟灭。 那一声,让柱子里的妇人潸然泪下。 她苍白的手一直拍打着柱子,嘴唇一张一合:玄黎,娘没有抛弃你,娘一直在找你。 那一瞬间,玄黎的眼神变得异常清亮。 他看着柱子里的母亲,脸上第一次展现孩子般的笑容,灿烂温融:我听到了。 放下怨念,轮回转世去吧,娘会去找你。妇人语重心长,满眼心疼。 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心,应该就是如此吧,无论任何时候,都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我玄黎垂下眼睑,想了想。 郁昊然知道,玄黎或许想说:我已被封神剑和烬魔剑同时刺中,不多时就会灰飞烟灭,没有来世了。 可是玄黎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母亲笑的天真明媚:我一定会等母亲的,你一定要来找我。 你这家伙马上就要灰赤城有些生气,指着玄黎蹙眉,马上要说出真相。 郁昊然提着一口气,想去阻止,却发现祁唐已经先他一步走到了玄黎身边,眉眼冰冷的斜着赤城:你叫谁家伙? 赤城立刻瑟缩了一下,不敢说话。 这是我的主上,请你对他尊重些。或许是祁唐害怕赤城再次心直口快,睨着赤城的时候,眼神似是要吃人。 大护法。玄黎已极度虚弱,他躺在地上,声音慢慢小下去。 主上有何吩咐?祁唐蹲下去,俯身倾听玄黎的话。 作为你们帮我找到母亲和解开心结的报答,我会安静的离开。但你们要答应我,渡我母亲轮回转世。嘴唇一张一合,玄黎的目光一直温柔不舍得盯着母亲。 好。站起身,祁唐郑重的承诺。 和光,这一劫,你我注定渡不过。最后,侧目,看了郁昊然一眼,玄黎的身体瞬间消散。 你们听,外面好大的动静!随着玄黎的身体消散,外面厮杀声重新响起,赤城蹙眉道。 郁昊然和圣澜星君同时疾步走到沅陵塔的血池下,准备飞身而去。然而,血池瞬间融化,那些怨灵也苏醒过来,纷纷嘶叫着游了过来,冲着郁昊然和圣澜星君伸出苍白的手,仿佛要啃噬他们的血rou。 郁昊然立刻护住圣澜星君往后退了几步。 赤城,带帝君和星君先上去,阻止这场厮杀!看到这个情景,祁唐振开自己的金色羽翼,拔下一根羽毛,化成金羽箭,投入血池中:快走!! 只见金羽箭一投入血池,那些怨灵嘶嘶叫着纷纷散开,仿佛感觉到了疼痛。 赤城张开双翼,郁昊然和圣澜星君跳到他的背上,金羽卫也随着赤城飞向沅陵塔顶。 玄黎已安心离去,他们也都走了,夫人可否告知我一个真相?看着郁昊然他们离开,祁唐将目光重新转向那位妇人。 谢谢你没有拆穿,让玄黎可以安心离去。低下头,黯然一笑,那位妇人苍白的眉眼里全是怨恨。 我与玄黎失散后,竟然再次遇见了玄黎的亲生父亲。咬了咬唇,她缓缓开口:他说他一直在找我 我以为他是旧情难忘,谁想,不过是一个陷阱。 故事回到一开始的地方。 痴心长情的船娘再次遇见了那个让她甘愿为他生儿育女的男人,那个让她宁愿被嘲笑都要留下他血脉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依然温润如玉,还不嫌弃船娘的过去,一心要娶她进门做妾。 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源自于船娘无意说了一句,她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男人开始疯狂的寻找那个孩子。 船娘感动落泪,与男人盟誓,即使不要名分,也愿意跟着他。 然而,进了男人的宅院,船娘才撕开了男人的真面目原来,他与夫人育有一子。 可是孩子不知怎么染上了肺痨,咳血不止,眼看要不行了。 夫妇二人爱子心切,心急如焚,也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偏方,说只要用兄弟姐妹的心脏和血,和面蒸了馒头吃下,就会好起来。 男人之所以对船娘和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如此热心,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得了肺痨的儿子治病。 那一日,玄黎找到了亲生母亲,却不知危险也正在靠近他。所以,母亲极力将他推离,只当不认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