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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和她的前道侣们 第29节

    就像是在原本问心台幻境的运行规则上,又增加了一重另外的规则, 一种……

    谢汝白的眉头锁的更紧, 一种类似于命运的规则。

    念及此, 他不由地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熟睡的人, 不知她突然陷入这种无意识的沉睡是否与这股力量有关。

    近似于悔意的情绪一点点地从心渊深处爬上来,他想若是她当初问他为何跟着她们进入这个幻境时,就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告诉慕凌,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

    “三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压下情绪,他面色如常地看向眼前的几人,仿佛心里的那些难以控制的乱绪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执掌暗杀庭那么多年,他从某个程度上而言早已算不得是一个正常人了。

    早年无法从心中挖出来抹去的阴影和情绪都被他死死镇在心渊之中。哪怕如今莫名其妙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乱了心绪,可越乱他心里的所思却也越是清醒冷静——要先弄清楚她突然沉睡是否与眼前这些人有关,然后找出让她醒过来的办法!

    “没什么意思,族君身体不济昏迷不醒,祝花节将近,大祭典不可无人主持。”乐盈淡淡勾了一抹笑,“如今只有二姐有能力主持祭祀仪式,故特来取族君印乾钥,请二姐暂代族君之位,主持祭祀大典。”

    族君之印除了是花灵族族君传承的权柄信物之外,还是开启花灵族祭坛的关键。

    而放置族君之印的密室,有花灵族先祖大祭司留下的封印,只有用钥匙打开才能进去取出族君印。而这钥匙分为坤钥和乾钥,花灵族以女子为尊,开启密室的主钥匙坤钥由族君执掌,辅助的钥匙乾钥便有族君的正夫掌管。

    “谢郎君,请交出乾钥吧。”乐盈道。

    从乐盈的这段话中,谢汝白便知道,慕凌的沉睡正是眼前几人所为。

    只是她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而且她们直接跑来和自己要乾钥,是她们已经得到了慕凌手中的坤钥,还是说她们之后有办法弄醒她,再逼问出坤钥?

    谢汝白依旧是一派冷淡自持的神色,直接道:“三当家这是要另投门户?看来族君昏迷一事也是诸位的手笔。只可惜乾钥并不在我这里。”

    他抬头冷冰冰地扫了一旁的温从雪一眼:“之前因温二郎与谢家之事,族君收走了我手中的乾钥,怎么族君她没有将钥匙交给温二郎吗?”

    听到谢汝白的话,在场的人俱是吃了一惊,尤其是乐盈,秀丽的眉下意识地就拧了一下,似乎全然没有想到谢汝白会这么说,明明她和她约定好的是……

    可之前确实发生过这样一件事,那时木婉月刚刚出意外没多久,温二郎正是得宠的时候。谢家人也是想将他家小郎送进木府,被温二郎知道了,故意派人寻了个由头挑事。

    谢家不服就搬出谢如白这个正夫,嘲讽温二郎没名没分,勾引妻姐不守夫德。这件事最后闹到了木灵那儿,不管是出于对温二郎的喜欢,还是因为暂时需要温二郎帮她稳住二房的那些势力,木灵当时确实说过要休了谢如白的话,甚至差一点就颁了休弃书。

    可最后,这件事还是在长老院的力劝下不了了之。至于木灵当时究竟有没有和谢如白收回乾钥,旁人便不得而知了。

    “若是乾钥不在温二郎手中,那只怕你们只能亲自与族君要了。”谢汝白的语气淡淡的,叫人不好辨别真假。

    不过木灵当时并没有收走乾钥,这话不过是谢汝白说出来试探对方的,试一试对方到底有没有办法让慕凌清醒。

    “呵呵……”这时,站在前头的木婉月,突然低低的笑起来,她抬起一双乌黑到泛青的双眼,上下打量笔直坐在床侧的谢汝白。但那眼珠却像是不好控制一般,有些不太协调的颤动。

    “那就,让我来看一看谢郎君说的是不是真话好了。”

    伴随着木婉月的言语,幽冷潮湿带着腐败堕落魂魄的气息,就像是无数细小的毒蛇一般在房中蔓延开,往着他和慕凌的方向游来。

    “……慕凌……”谢汝白抬起双眸,便看到自己的手正掐着慕凌的脖颈,骨骼碎裂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肌肤传到手上,他看到慕凌的头一点点的歪下……

    迷幻之术?

    谢汝白张开自己被指甲掐出鲜血的手掌,用双指挥出一道剑气,劈散靠近过来的青黑色烟雾。

    然后立刻结印,放出法器狱笼,当机立断,将慕凌一起带入了狱笼之内。

    方才的那些黑雾似乎有控制欲念,迷惑人心的作用。

    而且就在他失神的那一瞬间,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幻境中那股压制力量的规则变强了。他洞虚巅峰的实力,在那股力量的压制之下,竟然无法发挥出一成。

    幸好他还有狱笼这件上古法器,虽说这件戾气十足的法器空间与其说是个避身之所,倒不如说更像是个审讯犯人的刑讯室,但在眼下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抱着慕凌,在这个幽暗的空间周围看了看,除了刑架和一张被血渗透的古冥石床,便没有什么可以安置她的地方了。

    “……将她绑到刑架上,折磨她……”耳边忽然响起的充满诱惑的声音,让谢汝白抱着慕凌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一脸阴狠地伸出双指捏住隐在他发丝中的那一缕墨青邪气,直接引出一道业火将其烧成了灰烬。

    外面的木婉月感到自己潜入的邪气被焚除,青黑色的眼瞳便很不自然的凝滞了一下,心里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当初它提前觉醒的那一部分虽然被慕凌消灭了,但它却得到了之前从那个小仙官手里夺来的两页命格簿。哪怕是仙神转世,只要还是下届修士之身,也还是无法逃脱命格簿的力量。

    所以它才设了这个局,利用命格簿的力量在问心台的幻境中造出了这个半真半假的世界。

    想要重新夺取江晚月的魂魄,还想利用仙神转世的温从雪的身体,为它造出更适合它的身躯。

    为此它才在众人进入问心台幻境时,趁着幻境的力量压制住各人的意志,将带着江晚月魂魄的乐盈和温从雪拉进了这个幻境。

    可让它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慕凌竟然也一起跟了进来,还有这个看不出实力的谢郎君,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也进入了这个它专门为江晚月和温从雪设置的幻境。

    虽说问心台幻境有自己根据进入幻境的试炼者的经历,构建世界的能力。但它手中的命格簿也同样可以在不破坏幻境规则导致幻境奔溃的情况下,一定程度上的修改幻境。

    原本按照它所安排的,这个幻境中的木家长女的角色,根本就是个没名没姓的人物。年幼夭折,给江晚月所化的木婉月让位,而温从雪现在所怀的孩子也不该是木灵的,而该是木婉月的。

    因为乐盈身上月盈国的特质,这个幻境自己生成祭典的情节,它便利用命格簿将这个祭祀的祭坛与温家古冢中滋养它本体的幽潭相连接。

    到时候,它会cao控木婉月进行所谓的祭典,吞噬江晚月的魂魄,以及利用温从雪腹中的那个孩子作为容器,得到新生。

    江晚月的身体被那个小仙官看得很紧,它虽然不怕那个小仙官,却有些担心轻举妄动会惊动慕凌这个不知来历的疯子女神仙。它原本也考虑过用夺来的命格簿去压制住她,再去夺取江晚月的身体。

    但它毕竟不是掌控命格簿的仙神,命格簿在它手中力量在现实中并没有那么强大。

    况且若是它能吞噬江晚月的充满欲望的魂魄,再利用温从雪的心窍骨血滋养出一个新的身体,能不能得到江晚月的身躯,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只是它没有想到,千算万算,这个叫慕凌的疯子女神仙还是跟着一起进了这个幻境。

    就因为慕凌和这个姓谢的介入,问心台幻境直接生出了木灵的这条支线。原本早该死的透透的病秧子木大,非但没死,反而重病痊愈,生龙活虎的继承了花灵族族君之位,还特爹的搞了温从雪的角色,把木婉月直接给废了。

    虽然它也知道这是问心台幻境自己根据这几人现实的情况幻出的情节,可这事让她这么一搅合,它特爹都不知道该怎么搞了。

    而且根据设定,木灵作为木家老大,花灵族的族君,自然是要知道关于祭坛的秘密的。

    它权衡了一下,与其让这个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觉醒的慕凌,进入幻境角色知道这个秘密后,有所防备搞出什么事来。倒不如利用命格簿的力量从一开始就不让她进入角色,然后再想办法用命格簿来压制住她更保险一些。

    原本它还以为要设计慕凌还需要花不少的功夫,没想到的是一切比它想象中的顺利许多。

    这个叫慕凌的女神仙,身上的各种欲念似乎出了一些什么问题,给了它这个可乘之机,让它一举用命格簿将她的神智困在了识海深处。

    它之所以没有直接吞噬她的神魂,完全是因为他发现即便它能暂时扰乱她的欲念,但根本无力控制她的欲念。

    要不是它提前让木乐银,也就是乐盈公主在为她整理衣物时下了用它的邪气凝练的无影香,以及温从雪房间里点的灯中可以催化无影香效用的催梦散。只怕即便慕凌自己有了破绽,它也不能这么顺利的制服她。

    它看了看身边的乐盈和温从雪,对于还陷在角色中的乐盈,它并不打算在她身上耗费太多力量,只需要适时挑动她心里的欲望,让她为自己所用就好了。毕竟现在的它也不是完整体,而且之前慕凌消灭掉它的一部分,已经让它伤了元气。

    它现在更需要把自己的邪气放在温从雪的身上,或者说是温从雪腹中的那个孩子的身上。它要用自己的邪气慢慢的将温从雪的骨血引导到胎儿身上,再借助命格簿的力量让胎儿化为真实的血rou之躯,成为它将来的容器躯体。

    当然在胎儿落地之前,它是不会取走温从雪的心窍的,毕竟问心台幻境有自己的规则,每件事都不能太过超出其设定。

    这虽然是个低灵力的世界,但在这里没了心窍的死人可不能生育,再者滋养这个胎儿的骨血还需要从温从雪的心窍中来。

    “她们消失了,现在该怎么办?”乐盈问。

    “没关系,我有时间和他们玩。”

    说着,它伸手摸了一下温从雪微微凸起的腹部,而温从雪只是有些愣怔地回看了它一眼。

    乐盈看不到被灵力掩盖的法器,但它却能感到法器在房间中的气息。

    它用命格簿和自己的邪力在房间中设下结界围住法器,然后让自己的邪气充满整个结界。它的邪气本就来自于那些仙神的欲望,不同于一般下界的邪物,即便不能完全穿过这个下界法器空间,也能慢慢影响其中的人心里的欲念。

    比起姓谢的最后控制不住欲念带着那个慕凌逃出来,要是他能在法器中杀了她,那倒是更合它的心意。

    “那乾钥?”乐盈微微蹙了蹙眉,看着面前这个处处都透着怪异的二姐木婉月,“虽然我们已经拿到了坤钥,但是没有乾钥还是无法打开祭坛。若是让那些长老们知道,我们手中没有乾钥,她们可未必会支持我们。”

    “不急,只要姓谢的灵力耗尽,他迟早会落到我的手上的,我自然有办法让他说真话。”

    不管谢汝白说的木灵收走了他手中的乾钥的话是不是真的,它知道现在的慕凌根本就没有原本木灵的记忆。就算原来的木灵真的拿了乾钥,她也不可能知道乾钥的下落。

    最后还是要从谢汝白身上下手找线索,他若是没说谎,那就挖地三尺的找。他若是说谎了,便用它的迷幻之术套出真话。

    总之,着急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就看这个姓谢的能熬到什么时候了。

    它在面皮上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伸手揽过温从雪的腰,走了出去。比起在这里耗时间,它还不如多用点精力在这一胎的炼化上。

    这个温从雪体内隐隐藏着的一股力量,似乎能化解掉它输入他身体的一部分邪力。

    乐盈见木婉月走了,看了一眼被结界围住的弥漫着墨青雾气的房间,希望一切能如她所言,遮掩住眼中的情绪,也退了出去。

    木府一夜之间变了天,各方权利都要重新洗牌。

    那些曾经与木灵走得近的家族几乎是人人自危。不过最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先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位新上任的“代理族君”却没有处置她的正夫温二郎,还日日将他带在身侧,精心呵护着。

    想到温二郎被族医诊出有孕时,这位二当家的都已经躺床上昏迷许久了,她们便觉得这位二当家头上的颜色有些鲜嫩,都默默在心里感叹这位温二郎还真是蓝颜祸水。

    不过这木家的人的审美还真是统一,明明要论美貌,那温二郎虽也算有十分姿色,可与谢家郎君相比却也是有些差距的。怎么这两姐妹一个个的都为他神魂颠倒呢?

    前一个为了这温二郎差点杀妹休夫,这一个头上草原一片还是把人当宝贝捧着。

    就叫人不解。

    可不解又怎么样?当着人家的面还不是得奉承着。

    毕竟木大没了,现在也就只有木二能进行祭祀的仪式了。哪怕她们心里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仪式,但若是仪式出了问题,整个花灵族都会被毁灭的观念却一直根深蒂固的根植在她们的脑海之中。

    现在让这群长老最不放心的是,这位二当家至今也没有拿出族君印来。没有族君印就开不了祭坛,那样还是无法进行仪式。

    不管是木大还是木二当这个族君,对于她们而言,不过就是木家人内部的斗争罢了,反正只要祭祀权被木家掌握着,她们又不可能翻了天。最多也就是在有利益的时候站站队,但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得看谁手里掌控这事关花灵族生死的祭祀权。

    只是现在木二刚上台,正是新上任三把火,想找人立威的时候。所以也没什么人敢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而谢汝白这边,他消除了那道邪气之后,便抱着慕凌坐在化出的轮椅法器上,盯着那张暗红的石床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将慕凌放到那张被鲜血浸染成暗红色的石床上,而是唤出了本命剑寸心剑,化出了一张小榻将她放了上去。

    可真将她安置好了,他这心里却又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以至于甚至有些生自己气的感觉,可抬手想要撤掉她身下的小榻时,看着她那副毫无防备的沉睡模样,却又下不了手了。

    这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中,收不收回来,他心里都觉得别扭,最后只好一挥袖击碎了身侧的石床。然后就转了轮椅不再去看她。

    但心里却还是不自主的想到方才的事,确定了她的沉睡与木婉月等人有关系,心头又一句句的念起她沉睡之前对他说的话,她的意思她会这样也似乎与她身体里的欲念失控有一定的关系,然后又想到那个能控制欲念的邪气……

    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这思维依旧始终都在围绕着如何将她救醒这件事在转。

    “……”谢汝白面沉如水,死死的盯着慕凌的脸,时而杀气涌现,但心里却放弃了那点杀她的想法。

    下不了手,光想有什么用?

    他沉默无语地推着坐下的轮椅到她的身边,静默地望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探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的体温还在下降时,咬了咬牙,为她输入了一些灵力维持体温。

    感到收效甚微之后,索性便躺道小榻之上,将她搂入怀中。一边释放出灵力覆盖她的全身,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

    哪怕她的体温越来越低,抱着她甚至像是抱着一块寒冰一般,让他周身发冷,他也没有放开。

    即便他心里很清楚,在眼下的这个情况下用这种方式消耗自己的灵力,并不能算的上是一种理智的行为。

    可从他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弃下她,为了救她而被困在法器之中起,他就知道,他的那些理智遇到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你最好给我醒过来,不然我……”他在她耳边恶狠狠的说道,可说了一半,却又说不下去了,只是沉着一张极艳的脸默默的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