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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 第151节

    宿檀本就存着与谢无歧赌气泄愤的想法,眼看一贯从容的谢无歧难得被她触怒,宿檀心里又是解气又有几分复杂的情绪。

    不过很快解气的心情压过一头,令她从扶着沈黛手臂的姿势改成了挽着沈黛。

    “谢师兄这是生气了?”

    白衣若雪的宿檀微微侧头,绯红薄唇抿成一条线,轻声道:

    “既然这样,我就不麻烦沈师妹了,本只是行走不便想让沈师妹帮个忙,没想到倒是让某些人误会我是在故意欺负人。”

    话虽这么说,但宿檀挽着沈黛的手却没有半点松开的迹象。

    沈黛一怔,她本来就心不在焉,所以也没有察觉到宿檀与谢无歧之间的硝烟味。

    转头瞥见了谢无歧肩上的伤口,被江临渊刺伤的肩头虽然早已包扎好了,也服下了疗伤的丹药,但即便是体修,也不至于一夕之间就恢复如初。

    “只是扶一把,又不会断胳膊。”

    她没有松开宿檀,却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食指,将谢无歧推开几分,免得剐蹭之间令他伤口重裂。

    “二师兄,别闹了。”

    谢无歧从前拿这欲擒故纵的招数对付江临渊的时候,还未曾想到还有今日这样的报应。

    宿檀不知缘由,缘由对她来说也不重要,只要从谢无歧怀里抢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让他连手都牵不上,看他吃瘪,她就舒服。

    前面引路的龟仙走得悠闲,无人敢催促他快一些,宿檀便也故意与沈黛一边走着,一边在两旁的小摊前驻足停步,打量着小摊上琳琅满目的珍珠珊瑚。

    “宝珠配美人,两位姑娘若是喜欢,尽可以随意挑选。”

    这样普通的小摊,在凡间通常卖的也都是些不值钱的劣质玉石,可这里摆的却都是价值连城的珍珠珊瑚。

    就连宿檀也看得有些咋舌。

    于是沈黛诚实答:“太贵了,我就看看,不买。”

    前面的龟仙回头看了一眼,这摊主也笑了笑:

    “隐界之物,有缘者得,我说宝珠配美人,便是觉得你二人美貌衬我这珍珠珊瑚,别的丑陋之人哪怕是取千金万金,我也不卖呢。”

    这隐界本就是一片虚幻,铺子上琳琅满目的珍珠珊瑚是真的,但摊贩却只是一缕残魂化作,不过只是在这虚幻的海底宫阙里扮个角色,打发这隐界中没有尽头的时间。

    宿檀得了准允,便真在那小摊上挑了一只珍珠钗。

    指节那么大的一颗素白珍珠,没有什么繁杂装饰,其中蕴含着润泽灵力,戴在沈黛没什么多余装饰的乌黑发间倒是很别致。

    宿檀颔首道:“不错,很适合你。”

    说完宿檀还拿起一只珊瑚手串,宿檀轻轻托着沈黛的手给她戴上,借机捏着她手指晃荡着左右端详,两人的手都是如白瓷一样细腻,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

    余光扫过不远处双手环臂长身玉立的少年仙君,宿檀对于他眸光中流露出的几分冷淡妒火十分满意。

    舒服了。

    千金难买她开心,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早点与沈黛义结金兰,将她从阆风巅里忽悠着来长洲宿家玩。

    前面的龟仙也悠悠感慨:

    “宝珠配美人,宝剑赠英雄,若是有缘者,别说这些不值钱的珍珠,就连我们龙神之主的天元剑也能取走呢——”

    龙神之主。

    沈黛反应了一下,才知龟仙说的应该是这溟涬海的主人,传说中的战神应龙。

    应龙一族好战,尤以那位战神应龙为甚,所以据说在这第十重隐界中,刀枪斧钺的仙器多得数不胜数。

    不过这些仙器曾为战神应龙而战,杀的都是上古神祇,所以也就格外的心高气傲,一般的心性,一般的修为,自然是打动不了他们的。

    但来了这里的修士,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自己是普通人。

    所以听了龟仙口中的天元剑,所有人都是眼泛金光,目光遥遥投向那苍晖宫的方向,恨不得越过这慢悠悠的龟仙一步便直接跨进去。

    唯有龟仙知道,他这话根本就是说着玩的。

    哪怕十洲修真界再是人才济济,无数年轻修士前仆后继而来,又有几人能够得天元剑的青眼?

    天元剑,可是战神应龙的武器。

    众人心思活络起来,而沈黛却又开始神思不定的发呆。

    战神应龙有天元剑。

    归墟君也有一把衔烛剑。

    她倒不是将战神应龙与归墟君作比较,只是忽然想到归墟君的玄铁长剑锋芒无匹,每每出鞘,剑气可直冲云霄,绝非凡品。

    这样一把绝世灵剑肯定大有来头,但沈黛当初读遍古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衔烛剑的蛛丝马迹。

    衔烛剑和归墟君,都仿佛是从地底里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但怎么可能凭空冒出来呢?

    沈黛脑海中又浮现出方才江临渊所说的那些话,一股冰凉寒意从脚底升起,令她手脚冰凉,无法将这个猜测从头脑中除去。

    她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问自己:

    不可能吗?

    真的不可能吗?

    归墟君和二师兄……真的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吗?

    在她们身后,故意落后几步的方应许与谢无歧并肩而行,故意用讥讽的语调道:

    “现在知道宿檀的厉害了吧?刚刚与师妹互通心意,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就要被宿檀一个女孩子抢了先机,师弟啊,你还有今天呢?”

    谢无歧凝望着沈黛的背影,没吭声。

    脑海中闪过的是,是那个昏暗厢房里沈黛同他说的那些话。

    还有江临渊声声狠绝的质问,沈黛神思不定的模样。

    魔君啊……

    “这位郎君生得倒是俏。”

    一旁的摊子飘来一个带着兽面的女子声音,她手里握着一只漆黑的黑金面具。

    “生得这样俊俏,偏又有了意中人,还是戴上我的面具,莫要再招花引蝶了。”

    铜制面具描摹出一个狰狞野兽的嘴脸,颇有些上古时期的古朴风格。

    面具凸起的獠牙格外锐利,雕刻在面具上,却好似下一秒就要穿破面具,死死咬在什么人的身上。

    谢无歧垂眸,修长手指执起那狰狞兽面,忽然想起了江临渊手中的那一枚令沈黛变了脸色的玄铁面具。

    前面的沈黛与宿檀已经走得有一段距离了,谢无歧忽然戴上面具,转身问方应许:

    “师兄,我这样看上去,可怕吗?”

    方应许并不知道什么魔君,一时间也没有将这个与江临渊那张玄铁面具联系在一起,只当他又是少年心性,故意玩闹。

    他弯起食指,敲了敲谢无歧脸上的面具。

    “宿檀可不怕这个。”

    他只当这是小孩子的玩具,却不想戴着面具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是前世十洲修真界多少人的噩梦。

    屠尽十洲,割下无数掌门的脑袋,捏碎宿檀的头颅,烧光纯陵十三宗……

    光是沈黛言语之中透出的这些只言片语,就连谢无歧也为之胆寒。

    这种感觉,就仿佛又回到了他脑中一片空白地从郊野荒冢中醒来的那一夜。

    一个人平白空缺了十几年的记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没有父母,没有来处,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以前做过什么,到底是被父母庇护长大的幼子,还是……满手鲜血的恶鬼。

    谢无歧以为这令自己时常在午夜梦回惊醒的空白已经足够可怕,却不料更可怕的是——

    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二师兄?”

    前面传来沈黛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谢无歧将手中的面具藏至身后,快得连方应许都侧目瞧了他一眼。

    沈黛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只是她回头见谢无歧流露出几分寂寂神色,长眸也凝着化不开的浓黑,她虽然时常不明白旁人为什么开心为什么生气,但也不会迟钝到感觉不出喜怒。

    见沈黛回头望过来,他展颜,全然看不出心中揣着多么沉重的心思。

    “怎么?”谢无歧负手而立,扬唇露出一个笑容,“黛黛和小姐妹不是逛得很开心吗?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个失宠的师兄了?”

    他眼底阴霾敛尽,望着沈黛的时候,总像是头顶明晃晃的日光一样明朗坦然,纵有些不详的影子,也融化在那一双潋滟春光般的深情眼中,并不会使人惊惧不安。

    宿檀察觉到沈黛想走,立刻又紧挽着她:

    “你不是还要问我《博古灵器录》的事情吗?还有十方绘卷,你跟我一道,想知道什么,我说给你听。”

    她余光瞥向谢无歧,少年孤身站在夜风里,许是因肩头的伤,薄唇泛着令人怜惜的苍白。

    ……真可恶啊。

    宿檀磨了磨后槽牙,心有不甘。

    她用苦rou计,他就用美人计吗!

    果然,身边的少女抽出手对她道:

    “宿师姐要还是脚疼,我让大师兄来扶你吧,至于《博古灵器录》的事情……反正一时半会大约也说不清,等出了隐界我再登门拜访如何?”

    宿檀:“我难得心情好才肯和你说,下一次,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沈黛却抿唇笑了笑:

    “那我下次来给宿师姐带面镜子,宿师姐对着看两眼心情便好了。”

    原本冷着一张脸的宿檀略有些诧异地看向沈黛,像是在讶异她这样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转念,又想起了不远处的谢无歧。

    恐怕是耳濡目染,哪怕是块石头,在蜜罐子里泡久了,也有了一丝甜味儿吧。

    “带什么镜子。”

    宿檀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那副清丽绝伦的面容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方应许十岁时摔坏我一对镯子,你让他赔我一对,若来找我,带着镯子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