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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芫贞有些艰难地笑了笑:“这位道兄说什么……此前我与几位同门在……咳,在林中遇到许多怪烟围攻,后来脑袋一昏,便没了知觉,现下醒来却瞧见你们……什么师妹,什么石梯,我全不明白。” “你……” 严承祎怒目一瞪,刚要再说,却被肖承祐拉住,两人眼中是相同的疑色,也眼下情况不明,为了两派的交情,当下也只能忍了气,只将林芫贞牢牢制住。 “林道友的意思是,你与同门在林中遇袭,却不知何故突然失了本心,其后所发生的事就全不知情了?” 林芫贞连咳了几声,面上却极是硬气:“承祐道兄,我还想请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咱们会在这里,我那些同门呢?” 严承祎愤然道:“师弟,莫听她狡辩,之前的事咱们都是亲眼所见,由不得她抵赖,咱们先问出承祯师兄和师妹的下落,再带回去交给涵虚真人定夺。” 肖承祐却有些犹豫,此刻又见林芫贞眼中夹杂着不解、怨怒,还有两分脉脉含情的嗔怪,并不像是作伪,不由沉下目光,心中疑惑更甚。 其实之前刚一看到,便早觉出她气息急促,像受了极重的内伤,而且真力所感也与先前大不相同。 莫非她真被什么东西夺舍迷了心智,后面那些所作所为实则另有其人? 此一节虽有些匪夷所思,却也不是全无可能,他暗想这事不可轻易妄断,否则不光救不了承祯师兄和那小妖女,还可能让天权派与罗天门再生嫌隙。 严承祎略略沉吟了下,便道:“承祐师弟,你带林道友与其他人会合,立刻返回涵虚真人那里,将此事来龙去脉具细禀告,请他老人家务必将法阵再多延搁几时。” “师兄,你……”肖承祐皱眉。 “反正还未出沙海,我先去寻一寻,真人若有吩咐,立刻传信给我便是。” 严承祎说着便站起身来,却没留意赤红色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团不停绕动的漩涡。 两道白光激射而下,将他们团团裹住,只觉眼前一闪,身子已在半空中,茫茫沙海早已消失不见,身遭一片漆黑,翻涌漫卷,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疾收而去。 片刻之间,眼前光亮重现,只见身下是漆黑的巨坑,涵虚真人与另外七名掌门仍凝神结着阵法,四下里却震响隆隆,嘶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抬眼瞧时,偌大的山谷中拥满了各色各形的狰狞妖兽,竟数不清有多少,各处陡峭的悬崖上还在源源不绝地涌出。 原来是大阵入口突然遭袭,才仓促将他们直接召回。 “师弟,快来结阵应敌!”却是吕承祺的声音。 严承祎转头一望,只见唐灵涣他们,连同之前没来会合的人都已在了,此刻都各持命剑法器,拼死抵挡,不让汹涌而来的妖兽靠近天荒境入口。 其他各派也有不少弟子也回到这里,虽然殊死抵抗,怎奈妖兽多如蚁群洪水,此时已有不少损伤。 他目光来回逡巡了几遍,没见徐承祯和澜灵素的身影,心中一沉,知道三日之期必然是等不到了,倘若情势无法控制,涵虚真人他们随时都会撤阵,他们两人还不知落在哪里,要是赶不及出来…… 但这时也由不得多想,就连肖承祐也已把林芫贞放下,然后两人一同上前,和其他师兄弟分立各处,结起剑衾大阵,万道剑影如无数荆棘将法阵团团护住。 先头那些妖兽躲闪不及,迎头撞上,当即被剑气贯穿,横尸累累,后面的这才察觉危险,冲击之势为之一缓,但很快又依仗着群海之众前赴后继地冲上来,没半点退缩的意思。 肖承祐一手撑阵,一手祭命剑击杀越过大阵的妖兽,却时不时回过眼去朝天荒境入口望。 那里仍不断有各派弟子返回,但却始终不见那小妖女的影子。 又过了一会儿,巨坑中已渐渐沉寂,好半天不见再有人跃出。 法阵中便有人朗声道:“事不宜迟,不能再等了,撤阵吧。” 罗天门的弘池真人微微颔首,转头道:“涵虚道兄,我瞧也差不多了,你意下如何?” 涵虚真人目光微斜,没瞧见徐承祯和澜灵素,随即转回:“敝派尚有弟子未归,烦请诸位道友再稍等一等。” 弘池真人唇角轻撇,随即叹道:“也罢,大伙便依涵虚道兄的意思再坚持片刻,好歹不能将人落下。” 其他六名掌门面面相觑,都想这时妖兽虽然死伤甚重,但不光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而眼见各自门下弟子拼死相搏,却无暇抽出手来,再过得一时半刻,必然抵挡不住,难道便只为那两人,枉送了更多人的性命? 但天权派毕竟是玄门大宗,又是此行的首脑,虽然心中都极是不愿,却也不好直说,只得依言继续维持大阵。 又过了片刻,坑中再无半点动静,而汹涌而来的妖兽已几次跃进剑衾之内,有几头差点便要冲破阵法,才险险被杀死。 眼见门下弟子死伤越来越多,各派掌门再也忍耐不住,当下又催促撤阵。 涵虚真人也知情势危急,只得叹了口气,收去掌心真力,众人也早已撤出阵外,正要腾出手来去对付兽群,山谷中却突然传出“铮铮”的琴响,夹在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中,竟丝毫没被淹没,反而愈加清晰。 众人心头都是一凛,手上不约而同都停了下来,但听琴声仍不断传来,婉转如泣,又忽然急如江河,连心都随着那筝弦撩动的音律跳动,仿佛被其所摄,随时都会破胸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