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穿成鲛人王的炮灰饲主[穿书]在线阅读 - 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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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鲤鱼像是惊慌极了,在他洗净的衣服上急得直扑腾,尾巴有力地翻动着,眼睛瞪得老大。

    沈浮桥无端联想到家里那条鱼。

    宁逾大部分时候都很冷静,一开始被他放进浴桶也没见过他无措紧张,那条漂亮的尾巴总是懒懒的,尾鳍不时地扑些水花出来,显出漫不经心胜券在握的样子。

    至于那双湖蓝色眼睛,好像总是半眯起来,教人看不出心思。

    难以想象宁逾睁大眼睛直扑腾的样子。

    沈浮桥很怀疑,这真的是一条初入人世的单纯失足鲛人该有的样子吗?

    他走神想着,被盆里的鲤鱼一尾巴狠狠拍了下手背,反应过来不禁摇头失笑。

    家里那条鱼如何跟他无甚关系,只是眼前这条鱼倒了大霉,注定要成为他的盘中餐了。正好家中食材很少,做一道红烧鲤鱼也算改善伙食。

    正好他在山里挖了不少野姜和野葱,厨房里佐料不足,也可以用刚摘的八角和香叶代替。沈浮桥独居多年,厨艺很好,三两下将鲤鱼破肚除鳞处理干净,改了几刀便热油下了锅。

    直到鱼的表面被煎得微微金黄,沈浮桥才加水加香料焖烧,他将姜葱切成长丝,加入锅中调味并作点缀。

    这边做着红烧鲤鱼,他从小坛子里又倒出了两碗绿豆,加水熬成了绿豆汤。待到日中时分,鲤鱼收火出锅,绿豆汤也差不多放得温凉。

    原本这条鱼已经很肥了,两个成年男子吃是绰绰有余,但想了想宁逾过分惊人的胃口,他还是只留下了多刺的鱼尾和多骨的鱼头,将剩下的部分用盘子盛起来,浇了满满一勺浓郁汤汁,又加了一大碗饭和一盅绿豆汤。

    但是当他拉开门,看见浴桶里长发披散的身影时,才猛然反应过来他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这傻鱼不会用筷子。

    宁逾闻声侧过头来,用略显无辜的湖蓝色双眼沉默地望着他。沈浮桥无奈扶额,真心实意地叹了很长一口气。

    第6章 止步于此

    宁逾听见他叹气,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侧身用双臂撑在桶沿上,露出缠满绷带的胸膛。

    他目光少有地坦诚,沈浮桥单是扫一眼过去都能看出来他饿了。

    “……沈浮桥?”

    宁逾没办法从浴桶里出去,沈浮桥却一直杵在门口不动,盘子里的香气又着实诱人,他一时没忍住,便冷冷唤了一声。

    沈浮桥还陷在沉思之中。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宁逾的脸色rou眼可见地变得有些阴郁,他才终于做出了抉择似的,面无表情地朝宁逾走去。

    “你会用筷子么?”

    沈浮桥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宁逾回以疑惑的眼神。

    “那你是怎么学会使用勺子的?”

    “……很早以前不知道怎么就学会了。”宁逾朝沈浮桥凑近了些,轻声问道,“能让我先吃饭么?我好饿,快死掉了。”

    他掌心撑着桶沿,上半身微微探出来,暗红色长卷发顺着动作垂散了一部分在浴桶外,被钻进来的风吹得微动。

    沈浮桥见状按了按眉心。

    救鱼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总不能放着他饿死不管,更何况喂他吃顿饭也没什么要紧的。

    于是他放下食盘,垂眸认命般地挑起鱼的刺来。

    他先夹了一块鱼肚上的rou,挑出了上面仅有的几根大刺,用陶瓷小碟盛着喂给宁逾。

    宁逾极重地怔愣了一瞬。

    他看了看眼前筷子上夹住的鱼rou,又看了看面前高大却清瘦的沈浮桥,呆呆地张口含住了他喂来的吃食。

    沈浮桥惊讶地发现此刻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由于距离太近,他仿佛能清晰地看见他眼中湖蓝的波纹,一圈一圈闪着细碎的光影,幽深又明亮。

    他承认这双眸子生得极其好看。

    沈浮桥从宁逾温软的唇间轻轻抽出筷子,倒了些汤汁在饭里,给他喂了一口,然后又继续给他挑理着刺,继续一口鱼rou一口饭地喂着他。

    宁逾从来没被人这样温柔以待。

    他前世不是被人抽筋取鳞,便是受陆海众生跪拜,他只感受过人性卑劣的贪欲和颤抖的畏惧,啖生rou,染杀孽,因果报应,冤冤以偿,他也不过是弱rou强食世界的一枚可笑的棋。

    但是现在他住在山里,被人不求回报地饲养。

    前世今生,像一场梦一样。

    …

    沈浮桥喂着喂着,便发现眼前的鱼不太对劲了。

    平日里冷淡的眼尾暗暗泛了红,眼眶里泛起一层薄薄的湿意,搭在桶沿的指节捏得发白。

    “……怎么了?”沈浮桥放下筷子,用巾帕给他擦了擦嘴,“不合胃口吗?”

    宁逾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闪烁了下,突然抓住沈浮桥的双臂,重重地咳了起来。

    沈浮桥一惊,连忙托住宁逾的身体,右手抬起他的下颔捏住了双颊,食指探进去口腔压住了他的舌,借着光仔细察看他的口咽部。

    “没有看到鱼刺,是吞深了吗?”

    宁逾却只是眯了眯眼,就着这个姿势道:“……被呛到了。”

    由于食指的原因,听起来有些含混。

    “……”

    沈浮桥沉默了。

    他从来都不是做事不经过脑子的人,这样逾矩的动作,他还是第一次做。

    对象还偏偏是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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