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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和狗的区别(一)

    “我饿了。”他轻声细语,“你做菜给我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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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草长莺飞的时节,西北却传来急报,暴雪大灾,从陇南一直到张掖近千里,人畜死伤无数,如此大的灾情一个月后才上报,很显然是被人拖延欺瞒了,文帝暴怒,众人齐齐看向莫相,儒雅俊秀的莫丞相脸色铁青额头冒汗,在皇帝眼风横扫过来之前噗通一声跪倒:“臣,前去彻查。”

    皇帝狠狠瞪眼,算你小子聪明。

    其余大臣神色各异,纷纷暗叹,果然老狐狸。

    甘陕知州张翰翔,镇国将军大公子,左相莫轻言门生兼女婿。

    皇帝重重哼了声,转头看向右相周宸,周宸忙出列回答:“臣以为,河西走廊民族混杂,情况复杂,任由灾情蔓延2恐爆发暴乱,故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尽快派钦差前去赈灾,而后才是彻查甘陕官员,安民心平民愤,莫相身份特殊,任职钦差似乎,不太妥。”

    “周相,你这话何意?”

    莫轻言又惊又怒,周宸摊摊手一脸无奈,状似说,我不就说了句公道话嘛,上首的太子阴沉沉扫过二人,转身对皇帝道:“儿臣以为周相所言极是,儿臣举荐安平王任钦差一职。”

    傅平年立即跪倒,朗声道:“儿臣愿为钦差。”

    赈灾,那是西北不是江南,看着是肥缺说不定惹一身sao,何况还在下暴雪啊孩子,众人瞧瞧傅平年又瞧瞧太子,想,太子和四殿下果然兄弟情深,可皇帝不这么想,经过前段时间傅盛年那件事后,他不太信任起自己这几个儿子,能坐如今的高位他也是尸山血海里出来的,离间反间阴谋阳谋的经历过不少,冷静下来会发现一些疑点,只,死的死了,抓的抓了,作为皇帝,即便知道有错也不会承认,

    错就错到底。

    皇帝沉着脸思量了下,忽而对堂下招手:“老五。”

    殿上大臣均是一愣,齐齐看向傅平年的身旁,紫色锦袍脸色苍白的少年沉默而立,眉目低垂神情淡然,正在神游太虚,那一殿的喧闹仿佛和他无丝毫关系,当然,也就没有听到皇帝的召唤,皇帝皱皱眉头带着丝无奈又唤了声:“永宁王。”

    少年如梦初醒般茫然抬头:“父皇,儿臣在。”

    “身子不舒服?”

    皇帝的神态语气便如民间最普通的慈父在询问自己的爱儿,傅流年愣怔了下,片刻后轻声答道:“无大碍。”

    “朕已命人去湘西寻药,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谢父皇。”

    皇帝点点头,话锋一转问:“西北的事,你如何看?”

    傅流年垂头回答:“儿臣见识浅薄,又回朝不久...”

    “随便说吧,朕不怪你。”

    一殿的王公大臣盯着他,连一直躲在角落看戏的花生都有些紧张,远远瞄着那抹紫衣不自觉握紧拳头,殿上,那个如慈父般的皇帝走下宝座到傅流年面前。

    “朕想听听你的见解。”

    傅流年淡粉的唇轻抿,眼角眉梢划过一抹感动,片刻后,他语调轻缓地道:“西北形势复杂,民族混居,匈奴在旁虎视眈眈,此事处理不当可能引起内乱,匈奴更不可不防,四哥曾驻过边,对当地民情了解,身份又尊贵可代天子行事,钦差之职,儿臣认为再适合不过。”

    皇帝看着这个儿子若有所思,辨不出喜怒,少年低垂眉目乖巧安静矗立一旁,不远处,太子一脸似笑非笑。

    三天后,钦差安平王傅平年率领一万人马及大批物资浩浩荡荡开拔西北。

    临行,太子带领文武百官代天子送行,宣武门外,玄色蟒袍的傅平年英气勃发俊美逼人,一扫近半年的萎靡落寞,太子眼眸含笑温言细语:“西北苦寒,路途遥远,此次赈灾责任重大,辛苦安平王了。”

    傅平年朗声一笑:“为国效力是臣弟荣幸,臣弟定当全力以赴,请太子放心。”

    太子挥手,侍卫奉上一只长匣,紫檀木匣造型古朴。

    “父皇口谕,御赐宝剑夙澄,可便宜行事。”

    傅平年一惊,呆了半响才抖着手接过木匣,噗通跪倒行大礼谢恩。

    夙澄,天下第一名剑,传言得夙澄者得神庇佑,此剑在二百多年前跟随大夏开国皇帝傅倾城征战沙场,战无不胜。

    太子伸手扶起他:“四弟,大哥静候佳音。”

    傅平年微红了眼眶,重重点头,太子满意的笑了笑,退开一步,身后文武百官弯腰齐呼:“恭送安平王。”

    傅平年满身意气奋发,心情愉悦之极,连平日里极不顺眼的傅流年此时看来都觉顺眼了许多,目光扫过,恰好那少年抬头望过来,眉目柔顺,语调轻柔:“四哥,保重。”

    傅平年点点头,目光滑过他落在百官堆里的花生身上,他微一迟疑,唤:“驸马。”

    缩在人堆里准备打盹的花生忙正正衣冠跨步上前,笑的谄媚狗腿,他是得宠的王爷,而她是他妹夫,再怎么不喜欢,人前也得装着点。

    “驸马,本王meimei,你得好生照顾。”

    花生点头哈腰:“当然当然,我那公主当神一样供奉。”

    “恩...”傅平年斟酌着如何开口,花生暗自翻着白眼,凑过身子低语:“放心,那什么,我会罩着。”

    傅平年脸微红,低叱:“老实些,不许乱打主意,否则我回来就扒了你皮。”

    “当然,当然,只是,多养个人得多花不少银子。”是你自己要来招惹小爷我。

    傅平年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此时此地她尽敢明目张胆讹银子!

    花生压低声音絮絮叨叨说:“王爷知道的,公主府人多负担大,我又是个闲职没啥油水,手头紧张的很,那啥啥,吃穿用度花费不少还得买几个丫头伺候,再不济总得当个meimei置办些什么才行吧,这得多少花费,咱总不能拿公主嫁妆去当吧。”

    傅平年黑了脸,抚抚额头,咬牙切齿:“驸马,你好胆量。”

    花生点头哈腰:“王爷过奖。”

    这真不怕死啊,爷回来再找你小子算账。

    傅平年狠狠瞪她一眼:“她的一切开销记账上,本王回来,十倍奉还。”

    十倍?!不错,她笑弯了腰:“王爷英明。”

    英明个屁!

    傅平年狠狠一甩袖子傲然转身上马,持着宝剑带着万余全副铠甲的禁卫军浩浩荡荡出宣武门而去,身后,百官高呼。

    “恭送安平王殿下。”

    钦差的任务,却用大将军的规格相送,说明什么?

    说明,太子这位子坐的很稳,说明,安平王殿下重新得了势,也说明,大夏皇朝未来二十年基本就定局了,官场老油条个个心里锃亮锃亮,钦差队伍前脚刚走,后脚立刻挤着向太子献媚,绝大多数,随着太子仪驾而去,只零落几个也就散了,最后只落下两人。

    苍白的少年和眉开眼笑的花生。

    “阿生。”

    “嗯?”她独自偷着乐浑然不觉宣武门下只余她和傅流年,此刻听到唤声抬起头,映入眼帘是双极美凤目,斜斜挑起的眼尾春色如水。

    她一愣,心漏了两拍。

    “想什么?”他歪着头看她,阳光落在脸上晕染出淡淡荧光,整个人纯澈透明“是在想该讹我四哥多少银子吗?”

    “啊...”

    他弯起唇角,带着几分孩子气浅浅笑着:“嗯嗯,得分我一半哦。”

    一提到钱她就不迷糊了,瞪瞪眼刚想说分个屁啊,手上一冷,是他牵住了她,“走吧,我院子里那些菜都快死光了。”

    菜?

    晕头转向的一个多月,她早已忘记那块在他王府里的菜地。

    他拉着她边走边轻轻呢喃:“阿生,你知道的啊,我只喜欢吃你种的菜蔬,这段时间你没来,那些都快枯死了,我都饿了好几天了呢。”他软软的语调,小小抱怨着,像个受了委屈找大人撒娇的孩子,花生却感觉被雷劈了,这是傅流年?他是隐忍的是冷漠的是高傲的是狠厉的,何时见过这般爱娇撒娇像小狗般的傅流年!

    “你......没事吧。”她很怀疑,他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傅流年飘来极幽怨的一眼,花生忽然觉的他是深闺怨妇,而自己己就是那到处沾花惹草的负心汉!

    避雷针有吗?借我一根。

    可,只有更雷没有最雷。

    “阿生,都说娶了媳妇忘记了娘,你也这样吗?”

    花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抖着嗓子否认:“没有,啊,你不是我娘。”

    少年停步转头看她,美目盈盈若一泓春水泛着涟漪:“可是,你很久未曾搭理我了啊,你大婚那晚我向你道歉,你没接受,后来我病了,你也不曾来看我,阿生,你是打算就这样有了新人忘记旧人吗?”

    。。。她真成了负心汉?!

    可,是她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