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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兆平这一日办公很是漫不经心,他时时想着昨夜的事,心里又是后悔,又是埋怨自己粗枝大叶,想的太少又太简单。等着何婉仪的口信一到,他便找了个由头,骑了马往家里奔去。 进得门先是喊了一句婉娘,待看见何婉仪脸色阴郁,似弥漫了一层乌云,端之便叫人心生不安,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又道:“可是身子不爽,可有叫了郎中来?” 何婉仪摇摇头,将朱兆平握在自己肩上的手一按,不安道:“四爷,那火不是夫人放的,原是那位吕娘子放的。”她说完这话,不觉眉心紧蹙,不详之色已溢于言表。 朱兆平一怔,忙低声询问:“这是怎么说?” 何婉仪慢慢说道:“县令夫人本是想要了结了吕素素,她买通了吕家的一个丫头,将药下在了汤饭里,只要吕素素吃了,一时半刻的便能要了她的命。” 朱兆平只凝神屏气,等着何婉仪说下去。 何婉仪喘了喘气,又继续道:“也是吕素素命好,那饭菜才端上了桌,锦娘便打上了门去。” 朱兆平不解道:“那锦娘不是得了婉娘的接济,好好住在了尼姑庵里,又怎的打上门去了?” 何婉仪叹道:“四爷不知,那锦娘原已经寻了一户好人家要去做妾,那家大妇不能生,许诺她进门生了儿子,便给她做脸,抬了二房做正经的姨奶奶。偏偏这个当口,吕素素得了风声,便寻上门将锦娘的底细说给了那家大妇知道。那家大妇原是在庵了识得了锦娘,以为她是良家女,家里遭了灾,这才落魄到此。又见她能书会写,那手好字,比家里墙上挂着的字画还写得好看,这才起了纳进家里的念头。知道她出身风尘后,立时便回了这门亲事,只说以前说的都不作数了。锦娘好容易寻得了一个好去处,被搅黄了岂能不恨吕素素?这才打上了门去。” 朱兆平只暗自抽着凉气,犹自不解道:“便是锦娘不曾依着吕娘子之言,得了我的青眼,坏了咱们夫妻的情分,却也何必做到这份儿上,将人逼至绝路?” 何婉仪无语地瞪着朱兆平:“四爷瞧着机灵,怎的这般糊涂?那锦娘欺瞒在先,便是被搅黄了,也是她自己为身不正的缘故。至于吕素素为何这般,我听说吕素素那回大病,锦娘似是去奚落再三,惹得吕素素频频动怒,许是因此缘故,才种下了祸根。” 朱兆平只慢慢摇着头,满脸的不可置信:“瞧着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怎的背过人去,一个一个的都这般的心肠狠毒。一个见人有病故意雪上加霜,一个包藏祸心故意毁人亲事,如此行径,可见心黑。” 何婉仪满脸阴郁道:“可不是心黑,所以才有了这现世报。只是锦娘到底罪不至死,也不知吕素素怎的哄住了她,两人竟是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饭。如今锦娘成了替死鬼,那吕素素放了一把火,抱着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心里不安,总觉得她隐在暗处,一双眼便盯着咱们。四爷——”唤了一声,牢牢攥住了朱兆平的手,何婉仪的声音有些哆嗦,轻轻说道:“那吕素素不是个好人,她心眼儿毒,手段又多,我心里总是有个预感,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第067章 “四爷又带着人出去找了?”何婉仪将手里的碗搁在了桌上。 玉叶点头回道:“可不是, 又去找了。听说前阵子认识了一个厉害的,手下人多得很,许是过阵子就能找到了。” 何婉仪倒没想过,这个朱兆平竟是个死心眼儿的。那一天她说她害怕, 于是等着他手里的差事全数了了, 本来已经收拾了包袱要往家里去了, 偏他不肯走, 非要找到吕素素不可。只说这样的女人若是寻到了,虽不好将县令夫人掺和进去,可一个放火罪却是少不了的。只要进了大牢,是死是活,便由不得她了。 “四爷也是盼着奶奶得个心安。”玉叶说着便叹道:“四爷也算是有真心了, 等会儿他回来,奶奶好歹给个笑脸儿,两口子过日子,老这么客客气气的,成个什么样子了。” 何婉仪将手上捻着的一朵花砸了过去,嗔道:“你个小丫头也来教训我了。” 玉叶将那花捡起来放在桌子上, 又端起托盘道:“奶奶不听劝,等着回了家, 看夫人教训你。” 宋mama正抱着妙莲进来,见玉叶这般说话,立时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跟奶奶说话的?” 玉叶涨红了脸, 忙低下了头,端着托盘很快走了。 宋mama这才进了屋里,笑道:“五姑娘找奶奶呢!”说着将朱妙莲颠了颠,笑道:“你瞧这是谁呀?” 朱妙莲已经七个多月了, 长得唇红齿白,肥嘟嘟的,叫人看见了就要喜欢,这会儿她瞧见了何婉仪,立时兴奋起来,摇着小胳膊啊啊乱叫,手腕上带着的金铃铛被她摇得“玎玲”作响,偏她又歪着脑袋去看,看着再摇了摇,就露出笑来,就跟年画上的女宝宝一样。 何婉仪忙坐起身抱她,喜欢得不行,又笑叹:“我这阵子胳膊酸疼得很,偏她来找我,我还忍不住要抱她。” 宋mama笑道:“当娘的都这样。”又道:“晚上我给奶奶寻几张药膏子贴一贴。” 何婉仪摇摇头:“不贴,前几天我贴过,妙莲不喜欢这个味儿。”说话间见朱妙莲的一双眼总是盯着桌子上的那盘子樱桃看,不觉笑出声来:“这丫头可知道好赖了,但凡被她盯住不放的,都是稀罕玩意。”说着捻了一个拿到朱妙莲眼前逗她玩儿,又道:“这樱桃原不是时令果子,也不知四爷哪里弄来的,我吃着不好,酸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