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被迫对宿敌一往情深[穿书]在线阅读 - 第10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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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周围的所有景象开始静止、扭曲,不可规避的疯狂倒退。

    在天枢山最深处,那个冰天雪地的奇异空间逐渐瓦解,一点一滴犹如雾霭般的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寒听殿的上空,朗朗星辰无数,照亮偏院房顶处的两道人影。

    彼时一阵夜风拂过,吹得发丝飘飞,说不出的彻骨寒凉。

    一切仿佛没有发生、也没有存在过,静悄悄地回溯到了那个熟悉的夜晚。

    玉宿近在身侧,一边捏着芝麻糖的纸包,一边伸出手来,细细拈起段青泥的一缕发丝。

    “你头发……沾糖块了。”他皱着眉问,“怎么吃的?”

    所有神态、语气、说过的话……与当日经历的,别无二致。

    又回档了。

    “……”

    段青泥望着面前的玉宿,眼眶一下子红了,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玉宿:“……?”

    他拿着芝麻糖的纸包,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方才聊得好好的,他这是怎么了?

    “你……”

    段青泥握了握拳,竭力调整呼吸,几乎是气若游丝地问:“你知道,我们刚才……都干了什么吗?”

    玉宿当然不会知道。

    每一次回档,都会抹除一段相应的记忆。

    他本人没有一丝印象,其实自己已经死过了三次。三具尸体都停在那个冰霜覆盖的山底,安详得仿佛陷入了沉睡,而今也只是往梦中无意走了一遭。

    玉宿迷茫地摇了摇头,看向段青泥的眼神里,是不带任何杂质的纯粹。

    段青泥却受不了了,挣扎着站起身,试图从他身边夺路而逃。

    但那屋顶上的碎瓦很是碍脚,又陡又崎岖,他已经在上面栽过一次,眼下一个没站稳,便又是踉跄着摔了下去!

    “段青泥!”

    玉宿在身后喊了一声。

    ——段青泥算是认定了,这一次回档,多半比之前摔得还要惨烈。

    然而他等了半天,想象中的坠地轰鸣也并未响起。

    再回过神时,已经被玉宿稳稳拉了回来。五指用力,紧扣在他腕骨上,骨节紧绷到发白。

    段青泥怔了怔,而后道:“玉宿……”

    “乱跑什么?”玉宿冷声斥问,“不怕摔吗?”

    段青泥的眼睛动了一下。

    此时此刻,他确认自己是想落泪的。然而低着头,极其吃力地咳嗽几声,竟是咳出来一滩殷红的血。

    玉宿:“!!!”

    段青泥身子一歪,骤然失了力气,一头倒进玉宿的怀里……所有意识也一并归于沉钝的黑暗。

    *

    祈周说得没错。

    段青泥作为一个外来者,他的身体在回档的同时,并没有恢复原状的能力;也就是说,即便时光可以倒流,他本人的状态却是以直线前进的,不会发生任何形式上的扭转。

    所以不久之前,在天枢山底经历过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回馈到了身上。

    段青泥下地道之前,为了防止出血症状,硬生生灌了两大碗毒汤。之后遭袭落水,又在那奇冷的禁地长时间逗留,身体根本负荷不起如此强力的压迫。

    他刚从屋顶上下来,一连咳了好几口血,整个人完全陷入了昏迷,从手到脚全是凉的,好似浸过数不清的千年寒冰。

    玉宿把他搬进房间里,点燃了炭盆,又裹了好几层棉被,可是怎么捂也捂不暖。

    天底下,为什么会有段青泥这样脆弱的人?风一吹,就能倒了;太阳一晒,就能融化……想要杀死他,简直太容易了;而想要留住他,却好像比登天还要难。

    最后的最后,实在拿不出办法,玉宿只得和衣上了床,隔着又厚又重被子,将段青泥带到怀里,一面轻轻搓着两人的手,一面按着他的脑袋,贴向自己胸口最暖热的那个位置。

    好一会儿过去,欧璜忙得满头大汗,终于端着现煎的药来了。

    进门看他俩这么躺着,差点没把药碗掀翻。幸亏玉宿接得及时,将那碗带着托盘一并捞了过来,正琢磨应该怎么喂——然而那股浓郁的药味,在空气中飘荡了太久,久到玉宿不得不回想起来,这种味道似乎……

    他低着头,盯向那药碗。片晌之后,也没犹豫什么,直接下去抿了一口。

    “卧槽!!”欧璜惊恐地道,“王、王佰你干嘛?!那不是给你喝的!”

    玉宿亲自尝了那药,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这个药,不就是以前的药?”他看着欧璜,忽想到了什么,目光骤然一冷,“……是谁让你换回来的?”

    欧璜:“啊???”

    玉宿刷的坐从床上下来:“谁让你换的药?”

    欧璜看到他的表情,当场都快吓尿出来了。眼看着玉宿就要拔刀,欧璜立马怂了,带着哭腔尖叫道:“不关我的事啊!是掌门,掌门他自己——每次煎药之前,他都会到囤药材的房里,要我们按他给的方子弄。”

    玉宿扫了一眼段青泥,略微犹豫,终是将他身上的棉被盖紧一些,转而对欧璜道:“房间在哪,带我过去。”

    “现、现在?”欧璜瞠目结舌道,“你发什么疯,药不喂了?”

    玉宿冷着张脸,一语不发,仅仅是站在原地不动,便有一种天然的胁迫感。

    欧璜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好将药碗放到一边,两人一前一后匆匆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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