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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先生,你说什么呀,我没听懂。”徐石摸摸脑袋,“宁王殿下说是有正事找你呢,什么吹耳边风,殿下那么好的人,上眼药这种事肯定不屑于干。” 萧明忱站在帐子前等他们,见范普走到近前,拱手笑道:“麻烦范先生走一趟,快里面坐。” 范普侧身避过,拱手还一礼,随在他身后进帐:“范某不敢当,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本王仅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室子弟,势单力薄,仗着皇族身份在乱世中苟活,目所能及,只有京中方寸之地。” 萧明忱不紧不慢地坐下来,捡了个无关的话题娓娓道来:“如今来了西北大营,方知大帅治军之严,西北军令行禁止,范先生远见卓识。” 范普一时拿不准他什么意思,暗暗斟酌再三,决定虚与委蛇:“殿下才华横溢,身份贵重,自是与我等乡野村夫不同,不必妄自菲薄。” 夏枫几次三番表示想要扶持宁王,让属下尊敬萧明忱如她本人。范普虽不认可,却阻止不了,只好暗地里默默不配合,明面上却勉强做得妥帖。 萧明忱是何等眼力,甫一见面就察觉这范先生对自己的忌惮。 他见人不上套,并不介意,笑着直奔主题:“本王有几个擅长旁门左道的属下,能在大漠风沙中辨位寻人。听说您派徐石将军入大漠,本王可否与之同去?” “这……”范普犹疑不决,老国公与中军半个多月前就断了联络,他派出几批斥候依旧杳无音信,如今夏枫又不知哪去了。他没了主心骨,成天急得揪胡子,如今听见有人主动说能入大漠寻人,自然求之不得。 只是,他对这宁王殿下的态度十分拧巴。潜意识觉得萧明忱可能真有办法,却又不信任这个人。 “范先生不必担忧,西北大营戒备森严,本王并未带人入营,下属也传不进消息,只在境外候着。”萧明忱给他倒了杯茶,“待本王出境后再联络下属即可,他们都在境外。有徐将军在呢,必然出不了什么岔子。” “对,有我一直盯着呢,还信不过我老徐咋滴?”徐石拍拍胸口保证,忽然见范普瞪了他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忙找补道,“我可是跟大帅立了军令状的,宁王殿下在境外掉了根头发,我老徐回来立马找大帅请罪。” 范普捻着胡须沉思良久,站起身,拱手作揖:“大漠深处危险重重,劳烦殿下以身犯险,范某替西北众将士多谢殿下。” 得了范普允许,徐石比谁都要兴奋,尚未出境就忘了自己拍着胸脯的保证,对宁王殿下言听计从,指哪儿打哪儿。 境外,大风刮起了一片片沙石。徐石正要随口骂两句天气恶劣,忽然一个身量短小精悍的男人从沙子里钻了出来。他手中长戟挥出:“什么人?” “见过徐将军,小人关二,奉命在此等候宁王殿下。”那人躬身一拜,随后窜到了萧明忱身边,禀报道:“殿下安好,属下近日一直尾随乃蛮,他自那日被大帅偷袭后,正逐渐收缩兵力,派出大批人马多次试图围堵大帅等人,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萧明忱拉着马僵,尚未开口就被徐石抢了先,他愤怒道:“娘的,就知道乃蛮个孙子卑鄙,果然是他使的幺蛾子。我说大帅怎么一直不回营。” “大帅平安否?”萧明忱皱眉,“可有夏国公的消息?” “大帅无碍,属下尾随羌军在漠南见过大帅两次,皆被她甩了。”关二道,“夏国公和于邯将军被沙尘暴冲散后就失了踪迹,那日属下并不在场,事后多方探查,推测夏国公极有可能被困在了柯狼山南麓。” “柯狼山?”萧明忱喃喃重复,不自觉攥紧缰绳。 徐石不可置信道:“娘啊,他们怎么跑这么远?这是要去捅乃蛮的老窝吗?都要到漠北了。” “好,你接下来跟随我们一道吧,不必到处跑了。”萧明忱面色不好,双手微微颤抖,强自镇静道:“徐将军,大帅行踪不定,要在茫茫大漠里寻她极为困难。不如直接去柯狼山,老公爷在那里,大帅总会过去。” “好,全军听今,疾速前行,直接去柯狼山。”徐石喊完一嗓子看向关二:“要劳烦这位小兄弟帮忙带路了,咱们得避开乃蛮的人。” “是。”关二拱手道。 大军开进,谁也没有注意到萧明忱紧握缰绳的手掌竟生生勒出了一道血痕。 柯狼山脉位于沙漠北端,蜿蜒几百里,北麓山脚下有大河流过,河水由极北之地的雪山而来,又被称为‘天河’。 天河流经之地孕育出无数草原绿洲,是大漠儿女赖以生存的宝地。 草原的广袤无垠只是相对大漠而言,对于一个经历过平原万顷农田,江南鱼米的中原人来说,并没有那么神圣。 夏枫换了身草原女子装扮,彩线编发,箭袖胡裙,叼着根草梗扯千珊辫子。 千珊被她扰得烦不胜烦,一溜烟跑到了于邯身后。 平日里这主仆二人都穿铠执剑,夏枫说一不二,千珊挥剑比男人还利落,于邯从来不敢将她们当做普通女子看待。 如今一个英秀美艳,一个娇俏可人,两个漂亮姑娘围着自己打闹,二十大几还没取上媳妇的于将军红着脸结结巴巴:“小姐,别,别闹了,还要赶路。” “急什么,反正暖和了,让我爹在山里多吃几天素,省得回了怀远一心给我找小娘。”夏枫‘呸’一声吐出草梗,揪住了千珊辫子上的绒花:“就这一朵好看的,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