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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碧兰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洋洋得意,她的发丝凌乱、紧贴在脸侧,风雪漫天的寒冷也抵不住她鬓角两侧止不住的冷汗。 早在青黛、石安寻她之后,碧兰便心生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她不停的告诉自己没什么的,还找出了同宫外人换来的胭脂水粉想着再好好打扮一番,只可惜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她心里的不安,正当她准备再一次将那蝴蝶簪子插在发髻的时候,破门而入的暗卫制住了她的手脚——那一瞬间,她忽然后悔了此前的莽撞。 被带到雪地里的碧兰手指深陷在白雪中,她低垂着头,余光却能瞧见御辇中羽帘后面的光景。 李福全得了武帝的示意,挥着拂尘扬声道:“罪人碧兰,还不速速招来!” “奴、奴婢冤枉,奴婢无罪!”人在极端恐惧的时候,会被逼出孤注一掷的决心,碧兰想若是她死也不说是不是会逃过一劫?可是她忘了,此刻在她眼前的可不是心有善意的白渺,而是残酷阴骘的武帝,不过即使是白渺本人,在面对一个想要害死自己的人时,也不会大度如圣母。 涂修霆最烦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他无声的看向夜歧。 夜歧忽然拿出一抹帕子,道:“这是属下在不远处发现的帕子,乃女子使用,边角绣着小桃花。” 站在御辇旁的青黛忽然眉头一皱,手指紧紧捉着自己的袖子,她快几步上前跪在了御前之前,声线有些颤抖:“求陛下让奴婢看看那方帕子。” “准了。” 武帝抱在白渺看戏,而白渺则是看出了其中另藏的隐情。 青黛的手是发抖的,当她彻底展开帕子瞧见那上边的淡红色粉末以及小巧的桃花时,就知道这必然是属于自己的,须臾间她回想起了同碧兰争执的那日,便是那时落在了碧兰的屋里又被踩踏了几脚,倒是今日被此小人拿来作害了小殿下的工具。 “回陛下,奴婢有话要说。”青黛行大礼,额头贴在了冰凉的雪地之上,声音却冷静的厉害,“这帕子是属于奴婢的。那日碧兰偷懒道是头疼,不曾来伺候小殿下,奴婢事后去寻人,这才在院里起了争执,这帕子就是那时被碧兰抽出又扔在地上踩了几脚的,当时奴婢想着帕子都脏了,不要也罢就不曾拾起来,却不想今日会在此地又见到了手帕。” “早在之前,碧兰就时常私下出言不逊,对小殿下也多有不尊,是奴婢怯懦且愚善,不曾将此道出,只是今日出了这等恶事,才叫奴婢知晓了此事带来的恶果,”青黛再次磕头,“都是奴婢的错,求陛下责罚。” “她撒谎!这分明就是她想害小殿下……唔!”还不等碧兰说完,她的下巴就被立于一侧的暗卫卸下了。 涂修霆鼻腔里懒懒的哼了一声,他看了看自己怀里明显有些紧张的白渺,不满于自己被忽略的现况,只能侧头咬着白渺的耳垂狠狠一舔,“罚不罚的由你们小殿下决定。” 白渺眼睛一亮,也不顾酥麻的耳朵,抿着唇就凑上去讨好的吻了吻武帝的下巴,随即对外边儿跪着的青黛道:“起来吧,这次不罚你了,但下次有什么事要早早说出来。” 白渺对于青黛没有什么恶感,而且他也理解青黛的想法——做坏事的是碧兰,而青黛只能算是一个知道且在暗中维护白渺的人,对于今早儿青黛想要阻止的举动白渺都看在眼里,反而对于这个忠心的宫女颇有好感。 青黛立马叩首谢恩,起身后静静的站回了原位,至于那帕子却是又被夜歧收到了手中。 涂修霆着实懒得做这断案的人,他宫里遍布暗卫,除了一个兽园处处都是,因而碧兰在私下里做了什么,只要他想知道,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再者碧兰是凶手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容不得辩驳。 不过这时,夜歧忽然从一位跑来的暗卫手里接过一板竹简,两人耳语一阵,他又打开竹简看了两眼,道:“回主上,此人身覆多条命案。” “呈上来。”涂修霆掀了掀眼皮,也是见白渺脸上的好奇才接过了那竹简。 那竹简上是这几年入宫宫女的名单,其中有三个人都被圈上了红圈又打了叉,意为已然丧命。 夜歧继续道:“宫女碧兰,自入宫以来因家中小有资产,对身边的同僚非打即骂,更是在两年半前意外从太医院得到了一包斛石散,并知起作用,后就此药粉的威力,涂抹在旁人的衣物之上,再引路到兽园附近,先后害死了三人,而这三名宫女皆是同碧兰起过口角之争。” 白渺一愣,讷讷道:“它们吃人……” 涂修霆知道白渺在说什么,他不愿白渺多想,便撒了谎:“它们不吃,只是会撕咬,而斛石散的作用便是叫勐兽发疯。” 暴君饲养的勐兽如何能不食人呢?可若是他的渺渺不喜,圆一个谎又何妨? “这样啊……”白渺看了看手里的竹简,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若不是他今日出了这么一遭,恐怕这名册上圈了红圈的宫女这辈子都是枉死,“那尸首,是不是已经找不到了?” 涂修霆点头,那些被兽园里野兽叼走的人,最终能剩下的也就是断肢残骸,不过这些还是不叫白渺知道的好:“没事,此事朕会安排下去的,绝对不亏待她们的家人。” “好,”白渺又亲了亲武帝,只觉得这人真好,“那、那碧兰怎么处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