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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 第1节

    《一色》

    作者: 也稚

    文案:

    圈子中有位出了名的果儿,持靓行凶、肆无忌惮。

    但没人敢置喙,都晓得背后那位爷是叶先生。

    这果儿疯起来连叶先生也要奚落,有回当着一众人朝他泼红酒。

    八卦者咂舌,真的假的,叶先生怎么说?

    叶先生向众人告辞,说去换身衣服。

    八卦者又咂舌,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叶先生不好惹。

    是不好惹,庄理被浸在一池年份红酒的浴缸中,抖抖索索认错。

    每个浮华故事都会引用茨威格那句名言——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庄理一开始就知道,因为叶辞告诉她,果儿的赏味期限很短,极易腐烂。

    尖果儿 x 财神爷

    *年龄差10 

    *非善男信女,慎入

    一色:即清一色,麻将番种之一。

    好运难度:胡牌时只有同类花色的牌。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爱情战争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庄理,叶辞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纸醉金迷浮华梦

    立意:劳动才是硬道理

    第一章

    看一个女人过得如何,只消凭外在判断。先看牙齿是否齐齐如贝,再看脖子有无颈纹,最后看鞋,或是脚趾。

    外婆这句不经意的话给庄理带来了深刻影响,直到今天庄理看见一个人的第一反应仍会想起这句话。

    越过植被看去,酒店花园里衣香鬓影,言笑晏晏。男人们西装革履,女人们有的也穿西装或半裙套装,有的则穿中规中矩的连衣裙,别胸针、系丝巾,鞋子一应锃亮。

    婚礼仪式还没有开始。

    庄理是被带过来的,受邀请的是她的年下男友万克让——及其父母。

    万克让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会带女朋友来,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搞清楚他女朋友姓甚名谁,尽管他经过一系列疯狂举动追到了庄理。

    今天不过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三个月。

    “阿让,我还是不进去了。”庄理说这话并没有以懦怯的语气,她一点不拘谨,好似只是对婚礼不感兴趣,看在男朋友的热枕之下才肯来的。

    “都到这里了!”万克让停下脚步,仔细瞧庄理的表情。

    因为出席婚礼庄理今天破天荒穿了万克让送的裙子。银色缎面露背连衣裙,轻柔裹住她纤细修长的身段,在明媚阳光下发出光泽,腰际一弯垂坠设计像道水银色的月亮。

    染成亚麻色的头发盘成一髻,很随意的样子,露出光洁的脖颈。镶钻耳钉在闪烁,她抹了奶咖啡色的口红。

    一副温柔贤淑,又有点小个性的女朋友形象。站在阳光俊逸的万克让身边,没人会质疑她的来历。

    但会怀揣善意的好奇。

    花园低矮的台阶入口处,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发现了他们。走过来几步,笑着招手说:“阿让,就是这边呀。”

    以为他们迷路彷徨四顾呢。

    “我二姑婆。”万克让低语,而后迈步迎了上去。

    庄理自然也跟上。

    万家本家就在那太平山顶上,二姑婆是本家女儿,同出身旁系的万可让可不能一概而论。不过,二姑婆待万克让比别的旁系晚辈亲昵得多。

    因为万克让同本家金孙,也就是他堂哥相继出生,生辰就差几天,本家太奶奶一高兴,连带给他也亲自取了名字。一个叫允恭一个叫克让,允恭克让,一下就亲如胞胎兄弟了似的。

    由着这层关系,万克让一家便比别的旁亲同本家近乎了。他父亲尤其殷勤,虽然早早移民加拿大,但每逢假日都带万克让回来探望“老奶奶”。

    旁人咂舌,明明从爷爷辈就是隔房亲,哪来的脸叫老万太太老奶奶?

    万克让父亲才不顾这些个闲言碎语,照例把万克让往本家带,后来直接让他回香港念大学。

    顶尖学府金融系,如今正念大三。

    *

    来到本家二姑婆跟前,万克让抬手搭庄理肩膀,说这是他girlfriend。

    二姑婆笑说阿让交女友一定要告诉老奶奶呀,老人家会好欢喜。

    寒暄片刻,得知庄理比万克让大一岁,本科出身北京顶尖学府,来港念财会硕士,二姑婆亦没有露出惊讶或赞许的神色。

    这样的学历对他们来说稀疏平常,甚至说要么是有过硬的家世背景,要么起码是有这般能让人看见未来的学历才好意思同万克让交往。

    二姑婆把两位年轻人迎进花园,领他们往餐车形式的free bar走去。奶白色巴士停在草坪一角,老榕树矗立一旁,阳光穿透枝叶间隙落下斑驳光影。

    装饰了花草标本的小黑板支架上写着供宾客选择的酒单,还有婚礼主人翁的名字缩写。

    新郎是一个英国人,新娘正是二姑婆的女儿,姓万。万克让没说得这么详细,庄理早猜想这位二姑婆的丈夫是入赘女婿。

    实在是因为万家家族庞大,不得不引人八卦。

    在餐车窗口前驻足的一刻,二姑婆终于正面问话,“所以庄小姐是北京人?”

    庄理将视线落回二姑婆身上,大大方方地说:“不是的,我是南方人。”

    他们其实认为粤地以北都是北方,不过与人往来也听惯了这种说法,“南方哪边?”

    万克让从调酒师那儿取走两杯鸡尾酒,递一杯给庄理,接腔说:“成都,二姑婆可有听闻?”

    “当然啦!你姑姑上回还带我们去看了熊猫。”

    他们家族庞大,不同语境下说的大姑可能指的不是同一个人,即使庄理留心听也搞不清楚,更何况他们国语讲得别扭,为了照顾她才说国语。

    这时一位英国人走了过来,是新郎那边的朋友,同二姑婆打招呼。万克让和他见过几面,一起打过网球,便闲谈起来。

    庄理一样加入谈话,看起来温柔又开朗,很有教养,二姑婆笑笑,留话说一会儿去看看你小姑便招呼其他宾客去了,给年轻人让出空间。

    “lowy网球也打得不错。”万克让讲英文是典型的加拿大口音,和美式发音相近,部分元音和转音会让美国人感到不快,但其他地区的人会难以分辨。

    大概像是不懂粤语的人分不出广粤和港粤之间的微妙差异。

    庄理反倒近乎母语者,自然的美式口音。她笑着向英国朋友解释:“他讲笑,其实我是初学者水平。”

    “是真的,她的球可以‘杀人’。”万克让故作夸张表情。

    英国朋友在他们之间比划了一下,打趣道:“你们网球场上认识的?”

    庄理抬眸,露出一个鬼马精灵的表情,半真半假道:“是啦。”

    “期待下次球场见。”英国朋友说。

    “好啊。”万克让同对方碰拳,说该去看美丽的新娘了,揽庄理往植被后的建筑物走去。

    *

    建筑外观是自然清新的南部风情,联排的两幢别墅有三层高,龟背竹和芭蕉叶将其掩映,灰调墙壁在明媚阳光中散发冷峻气质。

    沿郁郁葱葱的小径走到别墅入口,门敞开着,让人窥得光线黯淡的客厅。奶白和香槟色调的装潢,地上还飘腾着几个气球。

    “我在这里等你。”庄理说罢脚后跟微微往后挪了挪。下意识的肢体反应不会说谎,她是真的不想进去面对他那帮陌生亲戚。

    万克让对庄理正是百依百顺的时期,不愿勉强,“这边景色蛮好,你自己逛下?”

    “好啊。”

    “仪式在喷泉那边举行,你看好时间过来哦。”

    “你刚刚都说过了。”

    万克让抿唇笑了下,本来还有多话要叮嘱,可担心他这位godness腻烦,只得作罢。

    “一会儿见。”

    “嗯。”庄理笑着注视万克让走进别墅,直到他身影消失才转身。

    按照整座花园设计的动线,沿建筑外的小径往人少的地方走,时而听见虫鸣鸟叫,庄理稍感放松了。

    可正要绕过一丛比人还高出许多的仙人掌,便听见一个女人的冷笑。

    “女儿?还有谁不知叶瑾瑜根本不是我生的!那又怎样?他发现了我们的事也不敢有动作,他叶二公子还需要我这个姓万的太太。”

    庄理无意窥探别人的秘密,可听到女人姓万不由得探出一双眼睛,透过仙人掌绒绒的毛刺看过去。

    女人栗色卷发披散,穿香奈儿白色编织套装,背挺得笔直,小腿纤细,趿一双红底高跟鞋。一手捏一支烟,一手握手机,似乎在和情人讲电话。

    香奈儿经典编织系列最是难穿,庄理试过,像偷穿了长辈的衣裳,显老气。可女人看起来也还年轻,至多三十几岁,却将套装穿得优雅洒落,像是出身高贵的名媛。

    哦,或许就是出自万家本家的女儿。

    庄理有点入神,前倾的手臂被仙人掌刺扎到,咬住唇没出声,往后退却又踩到低矮的沙地柏,发出声响。

    那边的女人转头看过来,瞥见银灰色的身影,带着犹疑的神情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