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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落兴侯偷偷瞄了太上皇一眼。 “你还不滚?”太上皇端起了手边的茶盏牛饮了一大口,没好气地嫌弃道:“绰绰的话你没听见?难不成还想让孤留你在这里喝杯茶不成?” “我这就滚,这就滚!”落兴侯赶紧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待到御书房里只剩下太上皇和舒如绰两人之后,太上皇上上下下盯着舒如绰看了半晌,直到看的舒如绰浑身不自在,然后忽然之间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起来: “行啊,绰绰你如今学坏了!不过这样的你可比之前可爱多了!怕什么,谁敢欺负你,就欺负回去!哪怕是疯狗咬了你,你不用咬回去,也可以炖狗rou汤,一碗泼一碗用来出气!皇爷爷给你撑腰!” “皇爷爷!”听见太上皇那么不着调的比喻,舒如绰嗔怪地唤了一声太上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的皇爷爷,是最护着她的那个人。只可惜她曾经以和为贵,一直退缩,一直懦弱,皇爷爷也只能怒她不争而无可奈何。 今日她忽然之间不愿再受人欺负,而是选择了反击,想必皇爷爷,是最欣慰的那个人了吧。 有亲人爱护的感觉,真好。 …… 从宫中出来之后,天色已晚。 天边最后一抹曙光沉入暮色,白茫茫的世界空寂而朦胧。原本陪伴太上皇而产生一缕温馨在这样的寒冬飘散虚无。 想起皇舅舅的灵柩还在宫里的正阳殿内停着,舒如绰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今夜过后,就该回到十三日了,皇舅舅是十二日去世的,时光倒流回十二日的时候,皇舅舅能活过来吗?毕竟时光倒流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还有一天的时间,不等那日验证不了结果,现在想太多也是无用。 舒如绰挥除这些思绪,坐上了马车,马车车壁裹了一层厚厚的棉绒,倚靠起来甚是松软,这一天太过疲惫,不知不觉之中,舒如绰就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之中被揽书唤醒,草草沐浴更衣之后,舒如绰倒便在松软的床榻之上睡了天昏地暗。 揽书拿出樨若香膏,本想趁着舒如绰迷迷糊糊的时候赶紧帮她抹上,结果不过转个身的功夫,舒如绰就已经睡熟了。 暗自感叹今日的郡主实在是太累了,揽书轻手轻脚的将樨若香膏打开,均匀的涂抹在了舒如绰的手腕和脚踝处。 樨若香气馥郁绵长,其味分为三调,初嗅是柔柔的奶香,待到与空气接触一段时间之后,化作了缓缓的玉兰香,最后空中只留淡淡蜜香。 这样香甜的味道,无疑让人睡的更加安稳。 叮嘱了睡在一旁软塌上守夜的寻画几句,揽书蹑手蹑脚的离开,轻轻关上了房门。 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舒如绰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察觉到动静,寻画走过来掀起床帘,端起一旁缠丝香楠木桌上早已倒好的茶水,递到舒如绰唇边,这才笑道:“郡主醒了。” 轻抿了一口茶,舒如绰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寻画,今天是几月几日?” “回郡主的话,今日是二月十三。” 时间果然是倒流的。 舒如绰微微安心,净脸之后,任由揽书和寻画两个人服侍着穿衣。 待梳妆完毕之后,舒如绰轻轻拨了眉匣之中的“画眉集香丸”,只余寥寥几颗眉丸在眉匣之中滚动,在白玉般的指尖染上轻微墨色。 “揽书,寻画,陪我出去透透风,顺带去玉妆阁采买一些画眉集香丸,不然过些时日,便无眉丸可以画眉了。”舒如绰轻声吩咐了一句,起身便朝外走。 房内有二等婢女听得此言,连忙去唤轿夫在府门外等候。 等到舒如绰在寻画揽书的簇拥之下走到府门,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 “郡主,不知今日想去何地?”为首的轿夫俯身行礼,恭敬地问。 舒如绰抬步上了暖轿,淡声道:“随意走走,路过玉妆阁便好。” 八抬的轿子,虽然不是很大的排场,但是常人一眼便可看出,轿中人非富即贵。 郡主府出行轿子外观虽然低调,但是用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材料,找的也是一等一的工匠打造,这一路上轿夫抬的也甚是平稳。 素手轻轻撩开了车帘,舒如绰漫不经心地向外扫过,不知看见了什么,舒如绰波澜不惊的脸色倏然一变。 这个人…… “停轿!” 听得舒如绰的吩咐,轿夫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一直在轿外跟随的揽书和寻画对视一眼,揽书掀开了轿帘,恭敬询问道:“郡主,可有什么吩咐?” 舒如绰轻轻阖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长长的睫羽却在微微颤抖,隐在衣袖之中的手也无声攥紧。 睁开眼眸,舒如绰沉声吩咐道:“轿外右手边的那个巷子,那个看起来已到束冠之年的乞儿,你把他叫来。” 辽朝不及大昭富庶,百姓也多以游猎为生,难免会出意外,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流落在大街之上,便成了乞丐。 舒如绰说的,便是不远处那个多数乞儿最喜欢逗留的巷陌。他们聚集在这里,若是有好心人给了银两或食物,便会一哄而上,是最残酷的讨生者。 虽然不懂舒如绰找一个乞丐是何意,揽书还是点头,然后退身一步,向那巷子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