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玄幻小说 - 揭盅在线阅读 - 第5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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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之上,礼官肃穆而至,立定于巨鼓之前。

    咚——咚——咚——

    战鼓已鸣,天下将乱。

    第二十八章

    ……

    “快快快,再往隔壁去个手脚麻利一点的男护士,A05又闹起来了!居然半边身体被锁链扣在手术床上,托着那么重的金属床还满屋子到处砍人,真是!”

    “这季度营收真吓人,又上财经头条了!《虚拟世界巨头再创辉煌》《黑巢世界开启新篇章——乱世之战》——热门角色一打起来,粉丝花钱像疯了似的。”

    “谁乐意让自家角色输呢。”

    “这伦理委员会真是条咬人的狗,又发文章骂我们。看看,《鲜血与金钱的狂欢》,又是老一套,说我们没道德、虐待仿生人,用它们的血来赚钱,还文绉绉说什么满地人血从热变冷了,最终成为股市里节节升高的数字,整个儿的资本主义就是把一切有温度的东西变成无温度数字的烂玩意……”

    “哎哎,有没有搞程序的暂时闲着,到运营组去帮个忙!昨天他们在论坛制造话题度,让几家粉丝吵了起来,结果现在粉丝吵得太厉害,服务器又炸了。”

    “A05又闹了。听说老头下了强令,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好好整治它。那些仪器看着真渗人。以后它定是会好好听话了。”

    “这A09的粉丝一夜之间涨了这么多啊……”

    -

    六道城。

    六道二字取自佛家。天人修罗,鬼牲地狱,众生芸芸,轮回六道。故而,六道之主,即是众生之主。

    众生之主怎甘屈居人下?帝都京城的墙实在太高了,看了碍眼。

    ——“不如便拆了罢。”

    那日,六道城兵马雄健而出,铠光马声绵延数里,气势之威,令人丧胆,一日之间便攻下要塞平崖城,与不远处的京城对峙。

    攻城军来势太快、战力太雄,惯于安宁的平崖城来不及反应,等回过神来,已成了败军之民,城门大破,街巷染血。为求生存,城中百姓连夜赶制六道城军旗,挂于房前檐下,表示顺服。

    等京城收到消息,平崖城早已是凤独囊中之物,民顺兵服。

    京城自是震怒。

    然,那朱衣人麾下兵马如此善战,又四处攻伐,等昏庸迟缓的朝廷终于派了大军出城平乱,他已攻下数城,雄踞一方。

    天下本就不安稳。

    六道城主开了这个头,很快便是烽烟四起,各处势力纷纷冒了出来,前朝遗旧,塞外游兵,江湖乱党……都是暗地里潜伏多年,一朝倾巢而出。

    人生倏忽短暂,不过是要活一股意气。谁不想做那天下之主?

    不过一两月,处处大乱。城与城攻伐,人与人相争,旌旗掣掣,短兵相接,鲜血蔓于尸,白骨露于野。

    百姓间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灾祸便会落在自己头上。血rou之躯,哪堪兵戈一起再起?求神拜佛,祈愿平安的话才说了一半,敌兵杀了进来,人已身首异处。

    不知究竟死了多少人。

    不知多少人流离失所。

    然,国家不幸,诗家幸。墨迹淋漓,大诗篇在笔锋腾转之间可谓波澜壮阔,文纸里存着一种世间最嗜血的东西。

    ——神话。

    兵战杀伐,风起云涌,正是白骨累累的沙场孕育血色神话。

    一场又一场血腥的战事里,一个单薄的人影,身着暗金劲衣,手持寒芒长剑,乱战之中杀进杀出,不知疲倦。剑染血,衣染血。脚下鲜血蔓延、尸骨成山。

    血在剑尖滴落。

    那人抬眼,乌沉的眼睛里有一种血色。

    那血色比夕阳更浓,是一种光,燃尽了地狱人间所有的血,连天地也颤抖。

    挥剑。剑鸣。

    那不是剑鸣,那是死亡之音。没有人说得清那人究竟杀了多少人。古雅的枭杀剑上长长久久地留着一层血色,水洗不掉,布擦不干,有如被冤魂缠绕。

    她终于成为朱衣枭雄手下最忠诚也最摄人的杀器。所到之处众生战栗,光芒之盛,几乎连日光也退却三分。

    一开始,人们赞颂她,认为她是举世无双的剑士。

    再然后,人们敬畏她,认为她是降临人间的杀神。

    到后来,人们恐惧她,不说她究竟是什么,也不说她究竟不是什么。一个字也不敢说。一个字也不敢提。

    若仍是不小心说到了,不需点明她姓甚名谁,只要脖子一缩,抱着手臂微微一颤,那油然而生的恐惧便足以令人知道究竟是在说谁。

    一个白骨堆成、鲜血淋就的杀戮神话。

    -

    又一场战事,结束了。

    六道城兵马只用半日便攻下一座名为山下的小城池。这座城距六道城本城极近,此前,凤独用计引诱其他势力来此进攻数次,城中兵力早便空虚,百姓也已厌战,拿下此城,可谓轻易。

    兵马入城。

    城中萧条,大街小巷全是空空荡荡。家家户户紧闭大门,只在门缝窗缝后藏着一双双眼睛,无声注视着入城的兵士。恐惧在空气中弥漫。

    当一个人影从城门缓缓走来,门后窗后的眼睛一下子便消失,躲进了更深处的屋里。

    ——她。

    没有人把她名字说出口,但满城不安与惊慌足以标识她身份。

    姑娘所到之处,连同僚兵士也退让三尺,无人出声,无人搭话,留出一条宽敞通路供她一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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