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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众多,但柳顾君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 她再持刀落在地上的时候,红线尽收。 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又是一声惊雷,堂外一片漆黑,一道闪电劈开天际,虽是在狭小的室内,可那轰然亮起的白光配上点点烛火,却只如星垂平野,月涌大江。 所谓豪杰,所谓英雄,竟无人再敢上前一步。 高宁从梁上一跃,悠悠落在她的身后。他比柳顾君高了一个头,整个人像一道蓝色的屏障,护住她的后背。 众人皆知柳顾君刀法卓然,却无人料到她竟恐怖如斯。 柳顾君环视了一圈人群,目光最后才落在了冷州羽的身上。她自衣胸口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又在衣服上蹭了蹭,将手上的血迹蹭干净了,才将那布包里面的木头簪子取了出来。 那簪子已经很旧了,簪身上有很明显的磨损,簪子的一头雕了三朵梅花,每一朵梅花的花蕊出,都镶了一颗白玉珠子。虽不值几个钱,却可以看出设计制作之人的用心。 “冷家小儿,你所说的,我偷盗之物,是不是它?” 冷州羽见她面色沉稳,目光犀利,谨慎地抿了抿嘴,他还未开口,便听一旁的静虚道长抢先开口道: “柳顾君,你偷盗他人信物,杀人灭口,还大言不惭地拿出来质问,你还要不要脸?” “嗤。”柳顾君冷笑一声,“没想到朱墨观离柳州路途遥远,却对冷家事了如指掌,连冷家家主与家主夫人的信物都认的。” “你……!”那静虚道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了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 冷州羽咬了咬牙,心中暗骂了声废物,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柳顾君将手又向前伸了伸,说:“这跟簪子,本为一对,另一只一直在我这里。” 她说着从发上抽出另一根木簪,那簪子与原本她里那根材质颜色都相同,簪子的一端却只雕了一根树枝,树枝上站了一只喜鹊。 她小心翼翼的将两根簪子拼在一起,握在手里,恰是一幅,喜上眉梢。 柳顾君的眼神似乎是变得柔和了,上一秒她如鬼魅修罗,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寡妇。 她干裂的唇一张一合,冷州羽有一句话说对了,柳顾君倾慕孙允之。 可那并非是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 她说:“这是当年,我与允之的定情信物。这上面本刻有我二人的名字,梅花与他,喜鹊与我。” “允之死后,我原以为这梅花簪再寻不回来了,却没想到竟然在冷州羽殿内发现了它!” 柳顾君的目光越过那木簪,像鞭子一样狠狠抽在冷州羽的身上。她眼中含着万千的恨,她只恨不能立刻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冷州羽,这簪子允之当年从不离身,它如何会在你的手里,又如何成了你要送给孟秀之的礼物?” 第四十四章 对峙 柳顾君话音落地,在场众人的目光一下都落到了冷州羽的身上。 若说刚才是一方有理,严丝合缝,现在便是各执一词,分说不清,真假难辨。 热酒还有些惊魂未定,虽是松了口气,但她实在不明白这群人明明方才还像疯狗一样完全不听辩解,如今怎么又能乖乖站在原地,“心平气和”地听柳顾君与冷州羽二人对峙。 她低声问了问站在她身后的苏晖。 苏晖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道:“打不过,只能心平气和的讲道理了呗。” “讲道理?”热酒翻了个白眼,“恐怕是在看戏吧。” 苏晖没有再接话,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冷州羽听了柳顾君的话,眼睛里的惊讶一闪而过,他故作镇定的低头将剑收回鞘中,再抬头时,目光里只留下冷漠这一种情绪。 “天下长得像的簪子千千万,你如何证明,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根?” “你又如何证明,这簪子就是你与孙允之的定情信物?” “况且孙凝雨早亡,孙老太爷病故,如今孙家家主又惨死你手,尸骨未寒。柳顾君,你以为你把人杀了,就可以无凭无据,空口白话在这里编故事吗?” 冷州羽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将柳顾君砸的有些恍惚。 他是在说什么? 他是在说,孙凝雨死了,孙允谦死了,孙凝骨也死了。 她低头,孙凝骨的血已经不再流了,是已经流干了。他还是维持着跪趴的姿势,匍匐在自己脚边。 她想起来她冲进殿中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了。他的背上是一道刀伤,贯穿了腹部,血染红了白色的孝服。 他趴在地上颤抖着,苦苦支撑着就是不肯死去,直到她拿出那根木簪,他才瞪大了眼睛。 孙凝骨是认得的,那是他二叔日日握在手里头摩挲着不肯放开的簪子,他也知道当年孙允之当年其实是死在青州城外,他是死在想要与柳顾君私奔的路上! 只可笑,他一生为名为利,隐瞒纠结,到头来,却竟不知是在为谁奔忙。 柳顾君就蹲在那里,看着他一点一点的爬向自己,他蜷起身子,跪在自己面前。可他却在没有力气直起身体了,只能就这样趴着,头微微的起伏,一下一下点在地上,嗓子里面发出撕裂般的哭吼 他口中断断续续说出来的,是声声忏悔与祈求。忏悔自己当初的懦弱无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