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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前,赵璋还给沈嘉塞了一份详细的清单,记录着锦衣卫查到的当地官员的一切信息,虽然未必准确,但总比沈嘉两眼一抹黑强,因此今日见到人,再一一对应,他就能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对方,知道对方对什么话题更感兴趣,更知道对方送礼的分量是轻是重。 晚宴过后,沈嘉让何彦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回礼,大家原以为就是普通的回礼,等回家后,一个个却被沈府的回礼惊呆了。 有人收到了一箱子真金白银,数量多到吓人,以为沈大人是怀着某种阴谋故意收买自己;有人收到了名家字画,心头好,求而不得的东西,一整夜都可以不睡觉的那种;也有人收到的是很普通的东西,像是一把鱼竿,一块精致的帕子,一把折扇等等,但无一例外,每个收到礼物的人都很满意。 而这些东西是沈嘉从长安城出发前就开始准备的,为的就是在第一次见面时给地方官员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他没有时间慢慢与他们熟悉起来,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存在。 等各路官员相互之间得知了对方的礼物,一个个从欣喜转为震惊和恐惧,这位沈大人得多了解他们每一个人才能准备出如此完美的回礼来? 而众所周知,锦衣卫遍布天下,两广也有锦衣卫卫所,连一个刚上任的新官都对他们的爱好了如指掌,可见自己平日是如何生活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下的。 这样的认知让不少官员夜里睡不着觉,不少人更是连夜销毁了不少以前作恶的证据,对这位新上任的布政使不敢再有丝毫轻视之心。 沈嘉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梳理了一遍当地官员的架构,该补充人手的地方补充人手,该调任的调任,该裁减的裁减,整一个月就把两广的地方官重新安排了一遍,让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焕然新生。 等当地老百姓发现变化的时候,时间已经滑过了霜降,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 “真是神奇了,这都什么时节了,天气竟然还如此炎热?这地方够邪门的。”何彦一大早就抱着一叠公文跑进沈嘉的书房,稍微动一动就是一身汗。 沈嘉穿着一身单薄的常服,腰带未束,宽宽松松的,甚至露出了两边的锁骨,可见也没凉快到哪去。 “早跟你说过了,这边的冬季与长安城的夏季也没什么区别,不用准备那些厚衣裳。”他带来的行李中有好几箱都是冬天的衣服,裘衣斗篷好几件。 “这没来过谁知道是这副情况,以后回京了估计都要不适应了。” 沈嘉开玩笑说:“那你就留在这里过日子呗,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有空让人给你找个好姑娘成个家吧,以后是想留在这里或是回京都行。” 何彦紧张忐忑地问:“这话什么意思?当然是您去哪我就去哪,您要是回京了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沈嘉抬头,与他分析道:“我留在两广的时间不会太长,但这里的事情不可能短短几年就完成,到时候势必是要留些心腹下来的,新提拔上来的布政使也一定是自己人,而我身边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更重要的是,你不能一辈子呆在我身边做个随从,留在这里历练几年,积累些经验人脉,到时候也可以入仕为官。” 何彦惊呆了,他这辈子从未想过自己能当官,他一个奴才,怎么可能当官? “你自小跟着我入学,不敢说学富五车,也比得上秀才举人了,加上聪明机灵,为人处世也不差,你为何不能当官?你比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学子差在哪呢?你的奴籍早就放了,你早就是个普通老百姓了,忘记了吗?” “这……”何彦确实忘了,他根本没在乎身份的事,他认定了自己会跟沈嘉一辈子,那是不是奴籍有什么区别? 但沈嘉这番话给他指了个人生的新方向,其实在长安时,凭他是沈大人心腹随从的身份,比一般的六七品官员还受人尊敬,说他狗仗人势也好,说他仗势欺人也罢,他也享受过被人追捧的滋味的,他也相信,如果跟着沈嘉,这种滋味还会继续享受下去。 可是如果能堂堂正正当官呢?那又是另一翻天地了,也许不如在沈嘉身边来的气派,但身份上有着天壤之别,他的子孙后代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做官家子弟了。 “大人,您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沈嘉白了他一眼,去书架上拿了几本书塞给他,“有空把这些都背了,都是学过的,这一届的乡试就下场试试,若是考中了秀才,那以后也没人能挑剔你的出身。” 何彦抱紧怀里的书,这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是他管着的,他当然知道这几本书意味着什么,“好,我一定不给您丢人!不过若是中了秀才,我可以不可以给您当个师爷啊,比起当官,做您的师爷也很好啊。” “就你这小脑袋,当师爷还差了些,等你多做几年官再说吧。” 何彦大大方方地笑了,“行,我一定会做好的!”他欢快地跑出门,片刻后又急匆匆地跑回来,“老爷,说亲的事情您先缓一缓,等我中了秀才再说不迟。” 一个白身和一个秀才的差距是非常大的,何彦自小跟着沈嘉,眼光高的很,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未婚,他不求将来的妻子门第多高,但起码要能识字明理,否则娶一个泼妇回家还不如不娶。 “知道了。”沈嘉了然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