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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了这些琐事,赵璋才发现正事还没谈,于是将沈嘉留了下来,准备秉烛夜谈。 以前也不是没有大臣留宿宫里过,宫里也有专门给大臣住的宫殿,杜总管挑了个身材与沈嘉相似的小太监,披上沈嘉的斗篷送入寝宫,至于真的沈嘉,自然是留宿在皇上的寝宫里了。 两人一番激烈运动后,沈嘉趴在床上问:“你想出借粮这个主意目的是什么?” 赵璋双手枕在脑后,床上的枕头换成了一个塞满棉花的双人枕,枕上去软绵绵的,赵璋有些不习惯,但又觉得挺舒服的,他说:“朕怜惜贫苦百姓,本该让他们过上温饱的生活,但光靠每年送粮治标不治本,一旦受了灾,百姓要么等朝廷救济,要么就得饿死,太被动了,当朝廷不再免费赠粮而改成借粮,至少能刺激他们的生存动力,为了还上粮食他们必须辛勤劳作,就算还不上,也还可以用自身劳动力来换,但朕也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做,许多事情,朕还是愿意听取臣子的意见的。” 沈嘉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能有法子提高粮食产量就好了,总得给他们一点盼头,知道自己通过努力可以还得上粮食,这样才有动力,但据我所知,大晋的良田大部分掌控在权贵地主手中,普通老百姓要么守着几亩薄田度日,要么给人当佃农,而佃农的日子就全看主家心肠好坏了,依我之见,第一步要解决的应该是土地问题。” “以大晋的人口,人均耕地完全可以再翻一番,不少地方地荒着无人耕种,如果百姓有足够多的田地,哪怕再辛苦他们也是愿意耕种的。” 赵璋摇头,告诉他:“土地乃民生根本,哪是那么容易变动的,朕上位后曾提出重新丈量土地,登记入册,光是这一件事到如今也没做成,要令百姓开荒可不是光有政令就行的,一旦把控不好,百姓土地分的不均才是乱世的源头。” 沈嘉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再联系历史上几次大变革,凡是涉及土地和税收的都是大难题,点头说:“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土地难以变动,粮食又不会无故增加,有限的粮食要喂饱全国百姓,可真不是一件易事啊。”沈嘉把脑袋枕在赵璋的胸口上,握着他的手感慨道:“当一国之君真的太难也太累了,我情愿你是个闲散王爷,没得整天为各种政事发愁。” 赵璋把玩着他的长发,沈嘉的头发又黑又滑,他极爱洗头,头发虽然不长却保养的非常好,摸着舒服极了。 “从前朕也觉得累,但身体的累怎么及得上心灵的苦?只要你愿意陪着朕,这点苦累算什么?闲散王爷岂是那么好当的,你看朕的那几个兄弟,朕从未苛责过他们,但他们照样过的战战兢兢的,偏朕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锦衣卫里有一批人日夜盯着他们的动静,他们每天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都有人汇报给朕,换位想想,你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 沈嘉所知的几位王爷要么是先帝的堂兄弟,要么就是赵璋还未成年的弟弟,当年那场夺嫡之战,除了赵璋这个胜利者,其余成年的皇子全都死了,而先帝更狠,亲兄弟一个都没留,封王的只有几个堂兄弟。 “几位王爷年纪还小,现在看不出什么,将来的事情可就说不好了?他们成年后是否要去封地生活?” 赵璋与他提了一嘴:“按朕的想法,他们最好是都在长安生活,活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去了封地谁知道他们会变成什么样?更何况,历史上有几位藩王真能管理好内政?大多数要么耽于享乐,剥削百姓,要么野心勃勃,穷兵黩武,劳民伤财,朕还不好管。” “可祖先的规矩不是那么容易废除的,朝臣们未必会同意。” “那就试试看,是朕的胳膊粗还是他们的大腿硬,不过朕也不是那等容不下兄弟的人,只要他们有能力,将来照样可以掌握实权,替朕分忧。” 沈嘉奉承道:“皇上宅心仁厚,他们若是还不识趣那也是自寻死路。” 两人在一起时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但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赵璋又是大忙人,能分出晚上的时间一起在被窝里说说话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就这样,一大半的时间里他们也在讨论政事。 第二天,沈嘉上朝时困的睁不开眼,看到龙椅上精神奕奕的皇帝,总觉得两人的身体构造不同,否则怎么相差这么大呢? 今天的朝会很顺利,施野在城内排查人口,找出了蒲家出逃的几名直系子弟,虽然蒲战还是没消息,但总算不是毫无进展。 城里的百姓都知道朝廷在通缉蒲家余孽,还有人主动上门提供线索,结果金吾卫这几日还破了好几起案子,抓到了不少通缉犯,也算是意外的惊喜了。 沈嘉散朝后与冯丘贵一道回衙门,后者一脸羡慕地说:“听说沈老弟昨夜宿在宫里了?” 沈嘉平静地说:“是啊,与皇上议事议太晚了,皇上便开恩让我在宫里住一晚,免得来回奔波。” 这样的事情不少见,但以前能留宿宫里的都是肱骨大臣,五品郎中实在不够格让皇上格外关照。 当然,五品官员能让皇上单独留下议事的本就没有,沈嘉绝对是独一份的圣宠。 冯丘贵虽然羡慕但也知道这种事情比不得,人各有命,好在他自认为和沈嘉是好友,总能沾点光。 “对了,前几日见你与佐主事他们在忙,可是把皇上交代的事情办妥了?”冯丘贵也有些想加入这个小组,但放不下面子去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