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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林似父母忌日这天起得很早,清晨五点半就带着关文慧上了车,关文慧指着方向,霍行薄在墓园为林似的父母上了香。 回来的车上,关文慧一直都忍不住在擦眼泪。 她说:“如果先生和太太知道小似现在有姑爷这么好的丈夫,他们会放下心的。” 他们在途中遇到了林仲君的车,林仲君下车跟霍行薄打招呼,他也是来墓祭林似父母的。 关文慧说这些年林似不来,都只有林仲君和她过来,时常也有巩秋韵在,林子扬偶尔也会跟着来。老太太不敢再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这一天总会把自己藏在家里。 霍行薄问:“奶奶信佛?” “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信佛的吧,小似也离开林家了,她是想有个寄托吧。这三个孙儿里只有小似最得老太太的喜欢。” 关文慧坐在车上说起很多林似小时候的事。 到家时也才九点,霍行薄走进卧室,没有看见林似。 他进了盥洗室和三楼的琴房,都没有找到林似。 他快步穿下楼,钱姨在厨房里忙,他沉声问:“林似呢?” “没有看见太太起来呀。” 他从来没有这样焦急过,乘坐电梯去地下车库准备开车出去找林似,但电梯在负一层时停了下来。 两扇门缓缓打开,林似站在门外,她也像是在焦急寻找什么,看见他时蓦然松了口气。 “你去哪了?”林似仰着脸问他。 “出去跑步了。” “关姨呢?我找不到你,也找不到她了。” “买菜,也刚回来。” “哦。”林似终于如释重负般,笑着拉住了他的手。 她牵得假装自然,实则力气很重,像紧紧拽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在书房没找到你,你今天醒这么早啊。” 今天的林似格外没有安全感。 她明明知道是周四,霍行薄会去上班,但他没有提她便没有问。她和他聊音乐,聊关文慧老家的经历,聊东拉西扯的东西。 她不敢离开霍行薄。 她早上醒来看见枕边没有人,她在这么大的别墅里找不到他身影,也看不见关文慧熟悉的身影,只有哼着歌忙碌的钱姨,和花园里定期过来打理的园丁。 她知道今天是林仲夜和甄夏的忌日,她明明不用去祭拜这样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却在这一天里心空如野,像没有方向的船,这么多年始终都像在飘荡。 林似缠着霍行薄一整天,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黏人。晚上睡觉时,她看见落地窗外的一轮满月,圈着霍行薄的腰。 她不想隐瞒他:“今天是我爸爸mama的忌日。”她说起她不愿意去祭拜这样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但是又有些彷徨,这种做法是不是不对。 霍行薄说:“跟着你的心走就是了,别管对错。” 林似犹豫着:“我觉得我做的不对,但理智告诉我应该这么做。”她苦笑了下,“我记得有一次吧,我在老师的Studio练琴,早上我心不在焉,总觉得这么做不对。我就出门往他们的墓地去,但我从来没去过,很多路都跟七岁那年的路不一样了。” 所以她在路上迷了路,城市的每一条巷子都是一样的,每一条路都是那些景。她无助地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忍不住想哭。 那天霍行薄就坐在车上,想冲下去时霍霁的司机锁死了车门,也没有停车。他听她这样说,才想起来原来那天她不是买生煎迷路,她是想去父母的墓地。 “后来我在这一天就不出门了,我怕我自己受不了。”林似有些茫然地望着霍行薄,“行薄,我好像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我知道很重要很重要,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 “不要想了。”霍行薄抱住她:“也许有一天你会想起来,过好当下,那一天会自己来找你。” 她相信了他的话,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 日子过得很快,林似发现霍行薄骨子里并不冷漠。他总能明白她在想什么,有时候不说话,只是对上她的眼睛就会笑起来。 林似第一次觉得暑假过得这么快,好像也没练几首钢琴曲就已经到了快开学的日子。 林子扬没有考上清华,林仲君嫌他每天在家唠叨碍眼,把他送去了美国留学,专业也是他自己随便选的。林似和霍行薄私下里给了他很大一笔零花钱。 到林似开学这天,两个人起得很早。这一向都是霍行薄早起的时间,但林似赖床了一个多月,早起还不太习惯。 霍行薄亲自开车送她去学校。 劳斯莱斯太招摇,他把车停在离校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林似下车跟他说Bye,想起了什么,回头弯腰透过车窗看他。 “这个时间有两个日子。” 她没说完,霍行薄知道是她希望他问出来。 他就问:“哪两个?” “你不知道吗?” 霍行薄想了会儿:“你说,我记。” 林似有点小失望,但还是笑了起来。 霍行薄发现她娇嗔的样子格外可爱。 “我生日在九月份啊,然后十月份是你的月光音乐奖。” 霍行薄笑起来:“哦,我早就知道啊。” “那你猜我能拿你的冠军吗?” “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