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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喜回头,喊道:“师父!” 任平生捉着两个人,仍能自由施展轻功,提溜着二人一口气遁出绿湖山庄,闪入一艘乌篷船。 厉行屁股还没坐热,转身要走:“我不能丢下我外甥!” “他很机灵,不会有事。”任平生燃起一支蜡烛,烛光填满小小的船舱。 “师父……”何须归呆望着师父,见他的头发已半是银丝。除夕时,他们师徒二人相隔屏风,没有见面。没想到,自己被逐不过几个月,师父却像老了几岁。 预告: 小何啥都说了,师父作何反应? 第90章 老丈人的肺腑之言 “你们在找谁?既然逃了,何故去而复返?”任平生淡淡开口。 “师父,我们没伤害风晚山和林照!”何须归双膝跪地,双目炯然地直视师父,竹筒倒豆子一般,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通通讲了出来。 从风晚山提议与他共修禁术,到武林大会最后一天厉行被迫背锅。以及除夕之夜亲眼目睹风林二人合谋算计冯姑娘,而后风晚山先是蛊惑他杀了厉行,又要亲自动手。 “后来,幸得高人相助,我们才勉强逃脱。风晚山只是被击中罩门,暂时无力追击,而林照更是毫发无损。如若弟子所言非实,天打雷劈。还有,冯庄主肯定告诉你我们行窃,但我们没有,全是一个路上结识的姑娘偷的。” 任平生问:“那高人是如何救的你们?” 厉行答道:“他用的是松果,我没看见他的真面目。” 任平生陷入漫长的沉默。乌篷船随波微晃,烛影摇曳,烛泪滴垂,映出他眉间的沟壑,鬓边白发反射着细碎的银光。 也许是早有猜测,许久,他长叹一声:“晚山,从小就是个复杂的孩子。他面上清心寡欲,实则欲念极强。他想要令他心动的一切,却从不说出口,而是直接动手去做。待我发现原来他想要什么东西,通常是在他已经得到的时候。 功利心强,常思进取,这本没什么,可谓优点。若由他来继任掌门,定能让弘山永立江湖之巅,世代绵延。只是,万万不该不择手段。我愧对你英年早逝的大师伯,将他唯一的骨血管教成这样。我多希望,那个在你挨鞭子时站出来的人是他。”言谈间,任平生仍不自觉地把何须归当成自己的爱徒,一口一个“你大师伯”。 何须归说道:“师父,这不是你的责任,是他心术不正。” “先师在时,教导我众生平等,有教无类。教不严,师之惰,是我没有尽责。我喜欢独享清净,疏于对你们的管教。须归,你可知道,我为何独独偏爱你?” 何须归摇头,心里有些紧张。难道,师父真是自己的爹?不对,爹是个自然卷啊。 任平生继续说:“我年轻时,曾一度囿于门第之见,认为武林世家子弟生来就更优秀聪慧。而出身卑微的人,天生就更可能是坏胚子。因为这份偏见,我错失了很多。出于亏欠和私心,众多弟子里,我最疼你。 人人见了我,都敬我一声大侠。然而,我蹉跎半生,为武林之盟主不合格,为一派之掌门不合格,为人师不合格,为人情人也不合格。我这辈子,实则毫无建树。” 何须归看向厉行,也从后者眼中读出了同样的讶异。原来,师父并非始终孑然一身。 任平生轻轻抬手,以掌风拂灭烛火,似乎不愿让他们看见脸上的表情:“我原是自由散淡的人,我本该只做我自己。” “师父……” “去望海城等我。各大门派的高手,会在清明前集结完毕。同赴极乐岛之前,我会责令晚山当众谢罪,届时需要你们站出来。” 黑暗中,片刻的静默之后,厉行轻轻拽了一下何须归:“我们走吧。” “师父,那弟子这就走了。”何须归很是不舍,想再看看师父。 厉行心有灵犀,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吹亮,却见船舱中仅剩他们二人,哪里还有任平生的身影。有道声音直直刺入心扉,他再度领略到任平生传音入密的功夫: “如果有一天,你对须归腻烦了,厌倦了,就把他送回弘山,别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流落江湖。” “当然不会啦,他这么可爱,怎么能独自漂泊。”厉行轻声说。 “啥?” “没啥。”他轻轻环住何须归的肩膀,“唉,要不是急着回去找豆子,真想来个船震,随波荡漾。” 说完,他意识到老丈人搞不好还在附近,慌忙捂住嘴。自穿越致富以来,他也见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心里常生出不屑之感,暗自嘲讽一句:“就这?”可唯独敬畏老丈人。如果连这都叫毫无建树,那满江湖都是Loser了。 走出乌篷船,远处他们栓驴的所在,有个火红亮点在规律闪烁,像是人为制造。厉行心里一喜:“豆子或许已经回去了,正在给我们发信号呢!” 走近一看,柳苗苗正坐在树上,根据欧阳豆的指示,用手重复遮挡火苗来发出信号。厉行悬着的心落下,听外甥解释道:“你俩突然就比翼双|飞,徒留我一人原地懵逼。幸好这小丫头又来行窃,顺便把我带出来了。这叫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继续偷,对不对啊苗苗姑娘?” “绿湖山庄如此富饶,不多来几次岂不可惜?” 柳苗苗自树顶轻盈跃下,欧阳豆立即殷勤地去扶:“小心点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