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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切黑 第9节

    张母眼神一缩,拿空袖子抽了下张尧的脸。

    “瞎说!”

    “道长,这孩子被鬼糊了头脑,都是瞎说的。”

    张母看着赵戈解释。

    “张校长是个好人,没有因为我是个残疾人就嫌弃我,反而让我在家里成了保姆,干了好几年了,算是老东家了,他和我丈夫同姓是真,因为这事儿对我母子二人照顾有加。”

    “照顾个屁。”

    张尧低着头翻了个白眼。

    “别听他瞎说...”

    正说着,癞皮狗叫起来,汪汪汪得跟闹魂一样。

    赵戈一看时间,果然是下午四点半了。

    她在张氏母子的注目下走到道龛下,抽出一个连着插头的老旧小电视。

    摁下按钮后,电视机先是闪现雪花,而后开始出现画面。

    ‘小朋友们,四点半了,又到了大风车呼噜噜的时候,今天小朋友们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汪汪汪!”

    ‘好的,小朋友非常乖巧,那么接下来玉树jiejie给你们奖励一首儿歌,小朋友们跟jiejie一起唱哦。”

    “汪汪汪!”

    赵戈在张氏母子疑惑的眼神下开口解释。

    “贫道的狗,嗜好看些幼儿节目,不给看就闹。”

    撅着屁股拱地板的那种闹。

    话才落下,癞皮大爷又开始叫起来。

    原来是电视接触不良,雪花一闪,从少儿节目闪到新闻节目。

    “于今日上午七点,本市发生一件恶性杀人案。一名高中校长身中数刀,死在了家中,办案人员赶到事发现场时整个地板都是血和人体内脏,情形十分骇人。”

    癞皮大爷被吓到扭着屁股往后退了几步。

    赵戈伸出手正准备电视机下松动的按钮,但电视上突然闪现出一个十分熟悉的照片。

    虽然蒙着马赛克,但赵戈还是认出了冯三喜。

    那个红唇女人。

    “据调查,嫌疑人正是这名高中校长的妻子冯女士,警方表示嫌疑人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并不方便接受采访,事件有很大可能是情杀案件。死者生前是一位非常敬职敬业校长以及老师,不知道他的学生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赵戈看着冯三喜的照片愣住,而身后的张尧直接看着电视站起来,黯淡的眼睛直放光。

    “死得好。”

    他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

    第八章 第八黑

    母子两人走后,电视上还在不停循环播放九中校长死亡的简讯。

    关上电视机后,道观重新恢复安静。

    冯三喜的照片仿佛还在眼前晃。

    风从门外传来,把木桌上的宣纸吹得翘起边角。

    观中的沉寂很快被道龛下座机的声音打破。

    拉出连着插座的座机后,灰尘往外扑朔,癞皮大爷打了个喷嚏。

    一接通电话,声音就从话筒里往外挤。

    “喂?你这儿是那什么南昌赵夫子道观吧?”

    对面传来是个稍显急躁的中年男声。

    “正是。”

    已经很久没有人往道观的座机打过电话。

    “小超市”的老板娘热心,曾经给道观印了传单贴在小超市门口。

    偶尔有人会打电话过来问价钱,后来传单被撤后,座机基本就没再响起过。

    “我是冯三喜的爸爸!我女儿...”

    对面大喘了口气。

    “你们这种人怎么能良心这么坏!”

    他没有给赵戈回答的气口。

    “我女儿现在被警察带走了,她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连刀子都不敢拿,她能杀人?要不是她成天往你这儿跑能出这事儿?你给她施了什么邪法!”

    “你到底给我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她从你那儿回来后就出了这种事儿!”

    “像你们这种没良心的不法机构,迟早都要完蛋!”

    冯父的吼声越来越大。

    “你们这种人嘴大吃钱还卖人,我看得多了,你最好现在就去警局给我说清楚!”

    “贫道...”

    “别他妈的给我扯其他巴子,你要是不去,我找人拖着你去!”

    冯父说完这话就把电话给挂了,座机里发出忙音。

    赵戈皱起眉,心中涌上一股躁闷之气。

    马上就是月半,本来就不怎么控制得住心情,再加上最近大小鬼那些事儿。

    好他娘一个烦。

    赵戈把座机推回道龛下,从长袖中抽出毛笔,在宣纸上挥洒出‘安神’两个大字。

    癞皮大爷显然察觉到她不怎么顺畅的心情,乖巧地蹲在一边儿不出声,没再闹着看少儿频道。

    赵戈闭目养神,把安神二字吞进有些发干的喉咙里。

    窗外逐渐响起窸窣的声音,原本就不怎么晴朗的天逐渐阴沉,开始下起雨。

    雨拍打在窗上后,她睁开眼睛。

    外面不仅有雨声,还有人的脚步声。

    虽然微乎其微,但在赵戈的耳边还是很清晰。

    他们蹑手蹑脚,显然不是来算命的。

    赵戈站起身把被风吹开的窗户关上,拎起手中的伞走出去,把撅着屁股的癞皮大爷关在了门内。

    油纸伞一撑开,雨水便沿着伞檐往下滴落。

    湿润的雨气卷着泥土味往上冲,赵戈往远处绕,脚步声也跟着她往外走。

    她走出把教堂和道观圈起来的栅栏,绕过富人区和居民区,往西边较冷落的地方走。

    越往西走,高耸的建筑就越来越少,露出裸露的地皮,停靠在路边的车辆也便就越来越少。

    有很大一块地用‘正在施工中’的蓝网罩起来,里面是一片废车厂,停靠着破烂的回收车辆。

    她踏进蓝网的区域,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踏入,且脚步声越来越快。

    风从身后袭来,身后冲过来几个人。

    赵戈一转身,伞随着手往下划,“啪”得接住了身后朝她袭来的拳头。

    五个穿着简单的大汉站在眼前,为首的是个头上有疤的光头。

    光头的手卡在伞上,其他四个人就冲了上来。

    泥土带着雨溅起来。

    “你就是我们冯老板说的那个疯道士!”

    他们吼着伸手要抓住赵戈。

    伞被赵戈拽回来,在手里转了个圈,伞柄打在伸来的手上。

    “啪哒”几声,半空中响起清晰的骨头断裂声音。

    “得罪了。”

    赵戈收起伞往后退。

    有个大汉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朝赵戈跑来,她提起伞直接撞在了他肚脐眼上三寸的地方。

    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大汉扶着肚子跌落下去。

    赵戈不喜欢打架。

    跟人打架是件麻烦事儿,比跟鬼打架还要费劲儿。

    就譬如现在,劳手劳脚,回去之后还要洗衣服。

    长袍早就被泥点儿给溅上了。

    “老大,这道士有点儿东西啊。”

    黄毛朝光头看。

    “要不...”

    “他妈的不就拿了把伞,别他妈娘们儿叽叽的!”

    光头直接像个土狼一样蹦起来,朝赵戈再次冲来。

    这次他手里握了把刀,刀尖分寸不差地对着赵戈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