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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说,老臣去开几帖药,殿下按时服用,暖宫养身,一两年之后就能再思量子嗣之事。” “……那就多谢御医了。” 兰苕踉跄着将御医送出去,扭身回来就跪在了坤仪跟前。 “奴婢原想着您不知道就不会那么伤心,所以才想瞒了。”她咚咚咚磕了三个头,额心微微泛红,垂着眼道,“如今看来,这孩子丢得也是好事,还请殿下千万保重身子,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昱清伯爷并非良人,若当初那孩子生下来,指不定要吃更多的苦头。 坤仪仔细想了想。 小产要卧床,她先前卧床就只有肚子疼那一回,聂衍对她关怀备至,眼神里时常带着心疼。 所以那时候,聂衍是知道她小产了的。 歪了歪脑袋,坤仪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 两人在一起也有些时日了,经历的事也挺多,她没保住孩子他都没怪罪,为何就非要因为青雘的事与她生疏到这个地步。 当时他可是真心疼她,路都没让她多走几步,比起子嗣,应该是更在意她的。 可比起他的大事,比起青雘,她好像又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容器。 所以妖怪眼里的男女情爱,与凡人是不一样的吧?凡人觉得你眼里有我便是爱到深处,可在他们的眼里,情爱都是小事,可以闹着玩,但绝对不会摆在大事的前头。 也对,成大事者都是如此。 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坤仪觉得有些抱歉。虽然她不知道何时怀上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没的孩子,但有一个小生命靠近过她,她竟是浑然不觉。 不知道会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若是女孩,也许会像她,天生矜傲,不可一世。若是男孩,哪怕是要像了聂衍去,小小年纪就板着一张脸。 想起那个画面,坤仪忍不住勾起了唇,只是这唇勾着勾着,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 “殿下……”兰苕扑上来抱住了她。 坤仪拍了拍她的背:“我不难过,分明也知道不能与他生孩子,那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未必会过什么好日子。” 就是有些遗憾,她差一点就成为了一个母亲。 喝避子汤和吃落胎的药是有区别的,兰苕也无法给殿下解释这意外怎么就发生了,只能听着她一句又一句地反过来安慰自己:“说不定有缘再嫁,我能嫁个凡人,到时候再生一个普通的孩子,把这个失去的孩子给生回来。” 兰苕哽咽,又咬牙:“嗯,与普通人好,咱们不沾惹那些个惹不起的,只当是家里供了石佛,日日上着香也就是了。” 坤仪被她逗得笑了出来。 林青苏换好衣裳来请安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坤仪亮晶晶的凤眸。 “青苏。”她朝他招手,“你过来将兰苕带出去歇歇,她哭得我脑仁儿疼。” 第84章 以彼之道 林青苏也没想到里头会是这样的场面。 娇得像花一样的坤仪殿下双眼含笑地倚着,倒是她身边那个清冷如月的婢女跌坐在床边哭得不成模样。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也还知道听坤仪的话,将兰苕带了出去,又替她关上了门。 “兰苕姑姑。”他忍不住低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兰苕抹了眼泪,双目泛红地看着他,没有答他的话,只道:“大人你一定要金榜题名。” 盛庆帝如今专心对付上清司,殿下在朝中没有别的倚仗,得罪的人又太多,将来少不得要被人欺负,再加上昱清伯…… 咬咬牙,兰苕又重复了一遍:“一定要金榜题名。” 林青苏微怔,片刻之后,也没问缘由,便径直点了头:“好。” 殿下既然给了他重新参与省试的机会,他就不会辜负她。 林青苏原也就被尚书省好几个老臣夸过,说是有大才,旁人寒窗苦读数十载方能榜上有名,他学东西却是事半功倍,进展极快,议事行文有自己独特的见解风骨,若不是家中拖累,早些年就该在甲榜上瞧见他的名姓了。 此番重新获允参与省试,林青苏也是意气满满。 然而,还没等他准备好科考要用的东西,尚书省上就又传来消息。 “你这身份……虽说殿下未曾往宗室递名碟,但你也是住在明珠台的,多少人都知道殿下收了你做面首,殿下做主虽是替你拿回了省试资格,但朝中大人颇有微词,上头甚至有人施压到了尚书省,尚书省几位大人对你也算是有知遇之恩,眼下天天为难,寝食难安,你看这……” 来当说客的人连连叹气。 明珠台富贵高筑,却不是个好名声的,他在这里科考,难免会有人看不顺眼。 林青苏听得沉默。 他坐在坤仪赐给他的院落里,脚下青玉砖,手边楠木桌,背后还有十几扇琉璃镶宝的隔门。 坤仪就站在那隔门后头,将来人的话听了个完全。 她打着绢扇,皮笑rou不笑地转身从另一处门出去。 “听来人的意思,是想劝着林大人主动退出省试。”兰苕低声道,“如此一来,尚书省既不得罪您,也不得罪那施压之人。” 外头夏日炎炎,坤仪将扇子搭在眉上,懒洋洋地问:“你觉得谁在给他施压?” “朝中一应守旧老臣,想来确实会有微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