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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衍觉得面前这个人并非常人,秦有鲛亦是看他不顺眼,两人僵持片刻之后,竟是同时伸手拽住了坤仪的左右手腕。 “诶诶诶,有话好说,你们神仙打架,莫要殃及我这个凡人。”坤仪睫毛直颤,“我身娇体弱的,可经不起你们拉扯。” 秦有鲛闻言就翻了个白眼:“你是纸糊的不成?” “恩师明鉴啊,我这水豆腐一般的美人儿,比纸可软多了。”她嘻笑,试图缓和两人的气氛,“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不如就先到此为止,等有空再一起用膳?” “好啊。”秦有鲛眯眼,“那你是要随我回府,还是要跟他走?” 聂衍轻哼,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我与殿下尚在新婚。” “家国天下,向来排在儿女情长的前头,大人既是执掌上清司,想必该明白这个道理。” 眼瞧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坤仪连忙道:“我来的时候就收了宫里的传召,皇后娘娘要我进宫去坐坐呢,侯爷事忙,师父也是刚回京,二位不如就都先回去,我也好进宫去回话。” 知她是在和稀泥,秦有鲛微恼地瞪她一眼,暗骂她一声没出息,他教她多少年了,她才刚认识这人多久,竟就要拿他与他平起平坐。 聂衍也不太高兴,他不喜欢秦有鲛,可她却没像先前对容修君的那般果断,反而还要顾及这人的感受,连晚膳都不随他回去用。 “我说几句话你再走。”他拉着她,避开秦有鲛,去了外头的露台上。 坤仪往后看了看,见师父没跟上来,才小声对他道:“你别这样呀,那毕竟是我师父。” 停住步子,聂衍面无表情地侧过头来:“你可知你师父是妖怪?” 坤仪一怔,接着失笑:“怎么可能呢,他是教我们道术的老师。” “谁告诉你妖怪就不会道术?” 喉头一噎,坤仪看了看面前这人分外认真的眼神,表情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聂衍是能识妖之人,虽然看起来与秦有鲛不太对付,但也不至于头一次见面就污蔑他。他这么说,应该是有些缘由。 可是,妖怪都是会吃人的,她与秦有鲛相识这么多年,别说人了,他连rou都不怎么吃。且先帝在世之时,对他颇为倚重,他也未曾恃宠而骄,谋求私利。若是妖怪,他这么多年图个什么? 小脸微皱,坤仪揉着袖口沉默了许久,低声道:“我会留心的。” 一看她就是不当回事,聂衍脸色更沉:“好心才提醒你,殿下若与他感情深厚,便当我没说过。” 说罢一拂袖,径直离开了掌灯酒家。 像是生气了。 坤仪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叹气,一扭头,正好对上朝她走过来的秦有鲛。 “为师也只同你说几句话。”秦有鲛难得地严肃起来,刚硬的轮廓显得十分冷峻。 坤仪打起精神,乖乖地捏着手等着他发话。 然后她就听见一句:“你可知你夫君是个妖怪?” 坤仪:…… 坤仪:??? 这两人别是走失的孪生兄弟吧,怎么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多大仇啊,在当下这个谈妖色变的朝代里,一见面就都说对方是妖怪,也幸好是她在听,要是皇兄听见,这还得了? 哭笑不得,坤仪给他解释:“师父,昱清侯确实不是常人,他幼年就开始修道,如今已经是斩妖无数功绩赫赫的道人,他若是妖怪,这天下就要翻了。” 秦有鲛没有笑,浅灰色的眼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才慢悠悠地道:“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 一个上清司的主司,集结天下道人,统管斩妖之事,若其真身是个妖怪,那谁还能将他如何? 坤仪怔愣地回视他,想起这段时间遇见的怪事和心里对聂衍的疑惑,也觉得他对朝廷兴许是有所隐瞒,但要以此说他是妖,那也未必太寒人心。 多少妖怪来袭都是他帮着摆平的,若没有他,这天下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摇摇头,她又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会留心的。” 听她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秦有鲛恼得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想到这人新婚燕尔感情正浓,到底是不忍苛责,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就走了。 留坤仪一个人站在露台上,吹着满怀的夜风,内心无比惆怅。 她分明是皇室公主,娇滴滴的女儿家,怎么会突然像个被婆婆媳妇夹在中间的可怜的男人,里外都不讨好。 造孽啊! 原还有些怀疑聂衍,听完这两人的话,坤仪只觉得男人斗起嘴来可怕,再也没往多处想。不就是互相攀诬告状么,这样的气话她若往心里去,那该有多少愁不完的事。 府邸是回不去了,她干脆如先前说的那样,扭头进宫去见皇后。 这几日皇兄身体好转,宫内气氛轻松不少,但皇后瞧着还是有些憔悴,给她免了礼之后就坐在主位上撑着眉骨喘气,脸色苍白,眼神也有些浑浊。 若是往常,她见状也就不会多叨扰了,可今日,坤仪打量了皇后两眼,突然笑着问:“三皇子和四皇子近来可还和睦?” 皇后一听这话就又叹了口气,挥退左右,招她到身边坐下:“陛下有意立三皇子为储君,小四不情愿得很,近日正闹得厉害,连带着今上也不愿意来本宫的宫里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