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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一般的坏人就好。 几场秋雨下过,樱桃树的叶子只剩两三片孤零零挂在枝头。 天冷了,小精怪们的竹屋被搬到了屋廊下,谢风遥在一边竖了块板子挡风,小棉被小棉衣也全部做好了给它们发下去。 敲敲仰头崇拜地看着他,“你真是个好人!” 其余几只也跟着附和,“你真是个好人!遥遥是大好人!绝世大好人!” 谢风遥十分受用,腮畔梨涡浅浅,大手一挥,“吃板栗糕!” 小东西们乐得直蹦跶。 一直下雨,山上总是又湿又冷,楚南楠变得更加嗜睡,有时一睡就是一整天,她自己也感到奇怪,迷迷糊糊坐起来,“难道我也要冬眠啦?” “是啊,树冬天就不长了,快睡觉吧。”谢风遥坐在她床边,弯腰亲亲她的唇角,把她塞回被子里去。 屋里碳火很足,越是暖和越是困乏,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扯着他衣角,“那你等我睡着再走。” 谢风遥低头,把她手捧在手心里,捏捏她的指尖,摸摸手背,又在她手心里画圈。楚南楠在被子里闷着声音笑,“痒。” 他乖乖地不动了,只是安静捧着她的手。 楚南楠快要睡着的时候,又忽然被弄醒,她掀开眼皮看,他脱了外衣靴子,掀开被子往她身边一趟,就伸手来抱她。 她往里挪挪要给他腾地方,他手臂一紧又把她捞回来,按在怀里,什么也不说,就这样抱着。 楚南楠缩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 她脸颊挨着他胸口衣襟蹭蹭,又忽然拽着他把自己往上提,跟他脸对脸,“我看看你。” 她的气息甜甜热热扑在脸上,睫毛扫过他的下颌、鼻尖,谢风遥心中无欲,只有无尽的眷恋和爱意。 楚南楠眼睛睁得大大圆圆,软软的手指头滑过他的眉峰、鼻梁和嘴唇。 他快要走了,原著里,他就是在秋天走的,只是不知道他会选择在哪里蜕体。 这一别,或许再无法相见。 听说蜕体后,会一下子长大不少,也不知道他会长成什么样子。现在这张脸,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稚嫩,腮帮子软软的,嘴唇也软软的。 他的眼睛和唇生得好,眼睛亮,唇线清晰,笑起来还有梨涡,鼻梁和眉骨却又中和了这份幼嫩,凶起来的时候也吓人。 楚南楠见过他凶的时候,都是在床上。他要得狠,还不听话,楚南楠有时候会打他,然而越打他,他越兴奋…… 就是狗。 谢风遥闭着眼睛,任由她在脸上摸来摸去,半晌忽然听见她出声喊。 “小狗,谢小狗,谢汪汪。” 他睁开眼睛笑,抱住她,撒娇一样,“哎呀——” 楚南楠笑,“那你是不是小狗,你自己说的嘛。” 他鼻尖蹭着她颈子,感觉到血液在皮肤下的流动,很不好意思的,扭扭捏捏、瓮声瓮气:“我是狗,我就是你的小狗。” 楚南楠故意逗他,“那你叫声主人来听听。” 他睁大眼睛,“我是你的灵宠吗?” 楚南楠理所当然:“对啊,我养着你,给你穿衣服打扮,挣钱给你花,可不就是养了一只灵宠。” 也许是她身上太暖、太热,他脸颊慢慢腾红,觉得又羞.耻,又快乐,热血一股一股往脑袋上冲,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他腼腆羞涩,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心里却一点都不反感,两只手紧紧贴着她的腰,亲亲蹭蹭,“主人,那我就是你的灵宠,你要养我一辈子。” 楚南楠没吭声,心说要是真能这样就好了。 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睡着。谢风遥起身,将衣裳穿戴整齐,站在门口,回望了一眼床帐,没忍住又回去,弯腰亲了亲她的嘴角,给她掖好被角,才努力挪动双腿,退出房间。 院子里的冷风灌进脖子里,谢风遥没什么感觉,回到自己的房间,研墨铺纸,想写一封信,临下笔,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既不是真的离别,何须道别。若是真的离别,更不用徒增牵挂。 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写,于立冬前半月的一个雨夜黄昏,谢风遥离开了扶风山。临走前,他偷偷折了一根樱桃树的树枝,用布条把每一条枝丫都好好包起来。 他已经想好了渡蜕体期的地方,就在靠近饲魔谷的深山里,跟师尊住过的崖洞。 临走前,他又绕路去了一趟后山的仙栖洞,也不管宗流昭是否能听见,站在洞里嚷嚷了几句,说要走了,要渡蜕体期去了。 也不等人回应,他就甩着手走了,深秋的雨浇了满头,暗色天幕下,山中小道上,少年背影决绝。 楚南楠夜半醒来时,屋子里冷冷清清,碳火已经灭了,说明他走了。 若有缘再见,何须送别。 楚南楠翻了个身,在被子里蜷成一团,流了一夜的泪。 次日一早,东方家的飞舟已经在山下等,楚南楠没带太多的东西,推开门出去,东方熠将一件雪白的狐裘披在她肩上。 楚南楠给门上了锁,怕丢东西,屋子里有她给谢风遥留的东西。 东方熠伸出手,她假装没看见。 于是东方熠笑起来,“谢家的人一直暗处徘徊,萧家也在四处找破阵的法修。师姐也不希望大师兄闭关的时候被打扰,出点什么小差错,对吧?大劫难,登仙之路,不是闹着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