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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熠感到失落,却也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已经过了二十年,师姐不记得我也很正常的。但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只希望师姐不要再以小孩子的目光看待我便好。” 东方熠认为,她的遗忘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在她心里不再是一个小孩子的形象。 谢风遥从这番话里察觉到了不对,对男女关系一向敏感的沈青也无声笑了一下,顺手捞起地上的五虎靠在一边看热闹。 楚南楠点头,“既然是客人,阿遥,去安排你师叔的客房吧。” 东方熠心有不甘,“没关系,不用麻烦的,既然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也可以帮师姐的忙,一起筹备婚礼的!” 沈青抚着五虎顺滑的皮毛,笑:“我可请不起东方家的小公子。” 东方熠跟着笑:“我不要钱,我是自愿的,都是为了帮师姐的忙嘛!” 捧着宝匣的少年静静站立着,目光闪烁。不太对劲,这位师叔,不太对劲。 谢风遥捧着宝匣,站到东方熠面前:“师叔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嘛,那就拜托师叔帮我将这些宝匣送还吧,盒子上有金号的名字,就劳烦师叔跑一趟了。” 楚南楠没吭声,她也想将东方熠先支开,传音问问宗流昭情况。 东方熠一脸难色,内心极度不情愿,可又不想第一次见面就闹得不愉快,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他一步三回头,“为师姐做事,我很高兴的,师姐等我,我很快回来,然后找你叙旧。” 楚南楠颔首微笑:“辛苦了。” 将东方熠支走后,宗流昭的传音适时到来。 寥寥数语道明,谢风遥如遭雷击,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 师尊竟然有婚约!那个东方熠与师尊有婚约! 谢风遥想起自己两刻钟前,像粽子一样绿油油被蒙在鼓里,还热络跟东方熠互相恭维,真恨不得立马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他好傻,他真傻,真的。 他还把他带回来,带到师尊的面前!让他说了那么一大通话! 好生气。 宗流昭说:“主要还是看你,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他前日离开扶风山,估摸着今天已经到了。” 楚南楠说:“他已经到了,但没提那事。” 宗流昭沉吟片刻,道:“我相信你有分寸,这事我也不好说什么,你看着办吧。” 楚南楠无聊玩着玉佩上的流苏:“二十年前的一句戏言而已,竟有人会当真,我不信。他不提我便装作不知,提了我就直接拒绝他好了。” 宗流昭和君宁互相看了一样,也觉得可行,又闲聊了几句,传音掐断。 直到傍晚,东方熠才再次回到山上,有仆从领着他去客房休息,为他安排沐浴,他打理干净自己,便急急去寻楚南楠。 东方熠再次出现的时候,谢风遥正在给跟楚南楠吃晚饭。 谢风遥从很远的地方便听见脚步声,默默估算着,等到东方熠进门的时候,适时地将一块樱桃rou喂到楚南楠嘴里。 短短半天的时间,他已经把东方熠从亲人划分到敌人的行列。 东方熠一抬眼,就看见那对凑得极近的师徒,黑衣少年亲昵为她擦拭嘴角,眯眼笑得甜蜜:“师尊,好吃吗?” 他的刻意惹得楚南楠连连看他,眼神警告他不可以表现得太过分。 谢风遥假装没看见,宛如家里的女主人,起身亲切地招呼东方熠:“呀,师叔来了,坐下一起吃吧,我去添副碗筷。” 东方熠自然不会拒绝跟楚南楠培养感情的机会,撩袍在桌边坐下。 谢风遥为他盛了饭,又舀了汤,乖巧得让人挑不出错。楚南楠一直担心他会把汤‘不小心’撒在东方熠身上或者脸上,提心吊胆了好一阵。 但幸好没有,直到东方熠喝了两口汤也没有毒发倒地,她才暗暗送了一口气。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眼睛里有外人轻易无法捕捉的赞赏和宠溺——阿遥还是很乖的。 少年俏皮地眨眨眼——我当然很乖啦! 东方熠没有注意到两个人复杂的眼神交流,他低头喝汤时,绞尽脑汁地找话题。 可二十年分别,大家都已经变了很多,师姐果然是无心之人,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再提小时候的事就没意思了,他也不想让师姐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小时候。 东方熠没话找话:“这海鲈鱼的汤,味道真不错。没想到这样的小地方,还能喝到这么美味的鱼汤。师姐,你要多喝一点。” 谢风遥将挑干净鱼刺的鲈鱼rou推至楚南楠面前,楚南楠只浅浅笑了一下,低头从善如流地吃鱼。 谢风遥仪态端庄又大方,“也是这边的海鱼的好,我早上去买回来,放在水里养着,晚上给师尊熬汤喝。师尊喜欢吃鱼的,我辛苦一点,没什么。” 楚南楠:“……” 东方熠惊讶:“鱼是你做的?”他看向这满桌子精致又美味的菜品,“这些都是你做的?” “对呀。”谢风遥有些害羞地低头:“师尊吃惯了我做的饭,习惯了我的口味。我这个做徒弟的,侍奉师尊,本就是分内之事,不辛苦的。” 东方熠呆住:我没有说你辛苦啊。 但东方熠出身大家宗门,教养一向很好,且生活中,确实是没有接触过这一类的,他只能顺着说:“师侄真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