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把死对头匹配给我了 第46节
孟惜安眉头绞了绞,“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陈瑭沉默下来,再开口却是一句陈述句:“划车那件事你帮我,是因为那个傻逼说的话同样刺激到了你。” “是的。” “所以你不是想一出是一出。” 孟惜安不悦地看着他,“我从来不做不负责任的事情。” “那你当年……” 陈瑭捏紧手中的铝罐,把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吞回去。 少年孟惜安眼中的厌恶之色清晰地浮上心头,迅速抹消了这份冲动。 十几岁心智不全的时候或许是发生了什么误会,但往后这十余年的针锋相对却是实打实的,即使解开了旧恨,也有无数的新仇,没必要再把它们一股脑儿翻起来,平白添堵。 不如就此打住,重新认识。 他说到一半咽回去的行为让孟惜安很是不快,“当年什么?” 陈瑭摆手,“一点破事,不想提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看你后妈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这个问题很实际,孟惜安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她烦躁地弄乱了精心梳理的长发。 “我都说了让她去找孟彰,为什么非要来找我麻烦?!” 陈瑭支着胳膊,举起见底的奶罐晃了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欠揍样。 “这就是你不懂事儿了,从她的角度看,直接来找你确实更容易解决问题。只要你点个头,她立刻就能名正言顺登堂入室。” 孟惜安:“说风凉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了吗?” 陈瑭:“说什么?” 孟惜安面无表情:“她说我通情达理,心底柔软。” “咳咳咳——”陈瑭被最后一口牛奶呛着喉咙,几乎要把五脏六腑一起咳出来。 孟惜安早料到这的反应,看着他继续道:“又说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马上就会有自己的家庭……看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实则用成人道德向我施压,逼我开口说愿意接受她成为孟彰的另一半。” “如果她不找我来说这一番话,我会同情她的遭遇,毕竟无名无分跟着个比她大十来岁的老男人过好几年确实不容易。但她不该把算盘打到我头上,绕过没下定决心娶她的孟彰找我固然是低预算低风险,可凭什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好像她成了罪大恶极,破坏别人家庭的坏人。 陈瑭抽了张纸擦了擦嘴,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那如果撇开她来找你这件事,孟局如果自己告诉你他寂寞了,想找个伴,你会答应吗?” 孟惜安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眨眼间又重新凝聚起来,坚定清晰。 “你也搞错了一件事,我是独立户主,我现在住的房子跟孟彰没有半毛钱关系,当年是他搬进来而不是我搬过去,所以孟彰再婚与否对我毫无影响。” 话不长,信息量却不少,足够陈瑭判断出孟惜安的家庭状况了。 绝不止离异那么简单。 气氛沉重,老婆婆把面条端进来,两人拿起筷子,无声用餐。 今天孟惜安吃的是最普通的rou末汤粉,碧油油的菜叶子,分量超标的大勺rou末,飘着油花的汤水,柔韧弹牙的米粉,简单不腻人。 对面的陈瑭口味重惯了,一把红艳艳的辣子,只看着就觉得舌尖发麻了。 话题到了这时候才打住,孟惜安稍微有些后悔。 不知不觉,她说得太多了。 这种私事心里想着再怎么难受,说出来总会显得矫情,更不适合在她和陈瑭之间展开。 陈瑭吃得快,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一碗,放下筷子后抱臂看着她。 孟惜安被他盯了一会儿,抬头冷冷地瞪了回去。 陈瑭挑挑眉,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孟惜安。” “说。” “有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但你好像不知道。” “什么?” “如果想要什么,你得说出来。” 孟惜安皱眉,“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陈瑭叹气:“意思就是,如果你不想孟局再婚,你就直接告诉那个女人你不同意。” 他起身,“你今天应该没什么心情看电影了,去拳击馆过几招?” 孟惜安夹断最后一根米粉,放下筷子默默站起来。 她什么都不想要。 但去活动活动筋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她原谅这人的胡言乱语了。 到了拳击馆,孟惜对着沙袋一通发泄,拒绝了陈瑭的对战请求。 回到家刚过九点,在院子里溜达的大咪扑过来,缠着她摸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继续溜达起来。 房子里灯火通明,孟彰难得在家。 “约会去了?”孟彰神色暧昧。 孟惜安扶着墙壁换了拖鞋,冷淡地应了一声。 在这个时段,她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人。 孟彰看着她的脸色,深深担忧起来,“你就顶着这张脸去约会,你未婚夫都没意见?” “他习惯了。” 孟惜安脱了大衣挂在衣帽架上,越过他走进厨房,倒了一杯刚烧好的热水。 孟彰兀自点头,“也对,我也习惯了。” 嘀咕完他跟着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给她看两罐色泽艳丽的果酱,“上次科技局那个小何阿姨你还记得吗?她自己做的果酱,送了老李两罐不说,我也有份……” 这是试探。 孟惜安扣着玻璃杯的手指微微用力,刚消下去的焦躁感卷土重来。 “小何阿姨?以我的年龄应该叫她何姐才对。” 孟彰面皮一僵,嘴唇抖了抖,“哈哈,那我也才六十岁,小何今年都四十六了,你叫她姐,那让她管我叫叔吗?” 玻璃杯放在大理石的流理台面上,剩下的半杯水晃动挂过杯壁,折射着半明不暗的光芒。 “怎么会,她不是应该叫你孟局长吗?” 轻描淡写,却让人脊背发寒。 第38章 摊牌 “祝你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孟彰看着女儿冷淡的脸, 心底发虚,艰难道:“你看出来了是吗?”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摊牌了。 孟惜安本不打算戳破这层窗户纸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拳击馆的沙袋太勾引人释放自我, 她的血热了一晚上, 短短几十分钟没能冷下来。 她没说话,孟彰不确定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小心翼翼拿话探她:“我最近和小何是多来往了几次, 你要是接受不了, 爸爸立刻就跟她断了。” 事到如今还在撒谎。 孟惜安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压迫得孟彰战战兢兢连承认自己找了女朋友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要断, 你不想和她在一起吗?” 孟彰原以为会听到她的指责, 闻言心中一喜,激动道:“你不怪爸爸食言吗?” 孟惜安摇摇头, 转身倒掉杯子中的水。 她现在的心情就跟冲到下水道里的水一样没有波澜。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这样就不用这么辛苦两边跑来跑去了。” 孟彰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嘴角。 孟惜安对上他的眼睛,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婚房准备好了吗, 放在这里的东西什么时候搬过去?” 她平静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穷尽力气的一巴掌, 狠扇孟彰为人父母的脸。 这个站在面前并不比自己矮多少的女儿熟悉又陌生, 那道冷冽的眼神带着他回到很多年前。 因为强制婚姻,他和孟惜安的生母没有感情,孩子一出生,两人便顺理成章地离婚了。 尚在襁褓的孟惜安理所当然地被判给了母亲,直到十二年后女方身故,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孟惜安才回到他身边。 但那个时候他刚爬上局长的位置,正是需要出政绩的时候,在家庭与事业中间, 他选择了事业。 等到他终于坐稳了局长之位,女儿也已经完全不需要他了,甚至在他完全没察觉的时候搬回到了她母亲的房子里独自居住。 过早的独立让孟惜安拥有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父女之间的隔阂也就越发难以消除。 他努力多年,糟糕的父女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如今又功亏一篑了。 孟彰身形一晃,双臂撑在流理台上稳住身体,疲惫道:“惜安,我年纪大了,想过点热闹的日子……” 又来了。 他和那个女人不愧是一家人。 她又成了阻挠他人幸福的绊脚石了。 孟惜安忽然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反正她只要不欢天喜地表示恭喜,就是不近人情蓄意破坏。 她转身离开厨房,天气晴好时更爱躺在外头小屋里的大咪无声跑了进来,跟在她身后上楼。 背后的孟彰蠕动双唇,最终也没有发出声音。 关上房门,孟惜安盘腿坐在窗前的地毯上,大咪柔顺地挨着她躺倒,露出柔软的肚皮。 刚入十二月,有供暖的房间温度保持在二十七八度,倒也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