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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俊看向身侧的陈章。姚爽虽然能够活动了,但尚在金陵修养,此次随军同行的情搜科人员是陈章。 陈章平静道,“我的确有收到关于粮食的情报”。 运送粮食需要大量的民夫和车子,这么大的动静是根本掩盖不了的,情搜科会知道,一点也不奇怪。 “然而秦承嗣很聪明,为了防范我们烧毁粮食,他们直接将粮食分散在了十余个储粮地点。便是毁坏一处,别的总是无碍的。可若是要都毁去,一则过于耗费时间,二则难度太高”。 这种粮食储存地都有重兵把手。能靠出其不意烧掉一个。可敌人总不会傻不愣登等着你来烧毁第二个吧。 “别管他们的储粮地在哪里,总要将粮食送进城中去的。与其费尽心思去烧粮食,不如直接在德州截断他们的粮食运输”。 “不成”,吴绶直接反驳道,“如果要切断敌人的粮食供应,便要围困德州城,但我们的人马根本不够”。 皂衣军的确有以五万人马围困金陵的先例,可那是因为秦承章本人过烂,否则依靠金陵城中的二十万人马,真要打起来,皂衣军虽然能赢,但会很麻烦。 秦承嗣可不一样。一旦皂衣军五万人马四散开来,围住了德州,相当于自己分割减弱了某个面上的兵力。 秦承嗣一定会大举出兵,先吃下某个面上的万余皂衣军,紧接着将皂衣军一点一点蚕食殆尽。 “我倒觉得,既然无法围困,又无法快速克下德州,那倒不如放弃德州”,吴绶提议道。 “不成,秦承嗣还在德州城内呢!”,吴继纲嚷嚷起来。 “我倒觉得这法子不错”,赵识很赞同。 “的确”,马平泰说道,“我们的主要目标是为了攻城略地,而不是为了秦承嗣的性命。一旦被秦承嗣吸引,一直死咬德州,极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德州没拿下,别的州县也没拿下”。 满场共计有十七个将领,除却在各地驻扎的七十余个将军之外,此地几乎集结了皂衣军所有的高级将领。 此刻,十七人里面虽有人被秦承嗣的脑袋吸引,想要留在德州。但至少绝大部分人脑子是清楚的。 大家都知道自己此来是为了扩大皂衣军的版图,尽快将四省之地纳入手中。 那么,秦承嗣的脑袋便是意外之喜。有则好,没有倒也没事。 反正只要拿下了其余地盘,秦承嗣的头颅自然而然也就到了。 “可我们若绕开德州,秦承嗣会不会打开城门攻击我等?届时前后两方城池内外夹击之下,我等便成了入瓮的鳖”。 “所以就该且战且退,绕过德州之后……” 作战会议讨论的热火朝天,远在金陵的沈游正好也在此刻收到了刘三俊发过来的公文。 “秦承嗣在德州?” 沈游刚刚喝完药,便开始批阅公文。一打开军报就收到了一个这么大的消息。 “我想去德州一趟”,周恪说道。 沈游眉头皱起来,“此时各地初定,事情还多得很,你为何突然要去德州?” 周恪沉默了半晌,才说道,“秦承嗣试图用御驾亲征鼓舞人心,又亲上前线督战,这会儿恐怕德州士卒正是人心最齐的时候”。 “我若去了,尚且可以鼓舞我方士气”。 在这个还不是“金钱至上”,尚且还讲究义气品德cao守的时代,主上的行为会直接影响到下属的情绪。 这就好像南阳之战,皂衣军能够在短短十五日克下四个省,除了本身实力强大之外,沈游愿意以身诱敌也占据了很大的因素。 主上不惜身陷险境,以性命诱敌,为下属争取时间,在这个将士卒、百姓生命视若刍狗的战乱年代,是何等奇异。 而等待救援就意味着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了下属,这对下属又是何等的信重。 沈游甚至都不知道,当日皂衣军各部来南阳救援之时,耿天工部一人双马,轮流交换。吴绶部彻夜不眠的急行军。何兴旺部弃了一切辎重,只求快速抵达南阳…… 各部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所有人都在为了救援沈游而努力。 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皂衣军能够有如此坚定的信念和悍不畏死的勇气,出了源于严格的军事训练、强制的文化课之外,还源于……上峰的身先士卒”。 没有“给我冲”的说法,只有“跟我冲”的口令。 沈游手上,时至今日都还有极为浅淡的烧伤疤痕,那是她冲锋在前,被城墙上浇下来的热油烫伤而留的疤。 “盖因我等以身作则,士卒才愿意跟随我等”。 周恪轻声道,“此番秦承嗣御驾亲征,德州城只怕是要死守。刘三俊势必会考虑绕开德州城,攻克其他城池”。 “但既然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又为何要换条路走呢?” 攻城略地是为了终结这个乱世,可先杀掉秦承嗣,那么北齐只怕即刻就要崩塌了,届时平定天下就变得格外容易了。 “而我先去德州,除了鼓舞士气之外,也能更快速的统领北方事宜”。 攻打北方的不止是刘三俊那一支队伍,还有另外一支水军会运载步卒,从津门登陆,然后袭击京都。 除此之外,如果秦承嗣真的在德州的话,那么重兵一定囤积在德州城。那就可以考虑抽调出部分兵力突袭其余州县。此外,既然京都无主,那么津门那边可以增调人员,力求早日克下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