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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夹道口已经传来阵阵喊杀声。 “传令众将士,随我一同增援陈将军!” 然而山顶两侧共计六百人,他们下山是需要时间的。 可马平泰分出去三百人上山挖沟渠倒桐油,手上还有三百余的兵力。已经足够他冲破陈军那可怜巴巴的百余人所构筑的防线了。 等到王林那六百人在夹道入口汇合的时候,竟然只看到了前方的背影。 “竖子!” 王林恨得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在骂马平泰还是在骂他自己。 “众将听令!随我冲杀!” 王林一声令下,身后的将士们其实在远距离奔波中已经快要体力耗尽。 他们的训练不像沈游和周恪对手下的兵那样。平日里吃好喝好,训练时又格外严苛,日常拉练。 此刻,在长途奔袭过后,不仅体力不支,人心也已经隐隐浮动起来。 他们从南平一路奔波至此。若是算上这一场,他们已经遭遇叶青、叶大牛部,紧接着又碰上了这支令行禁止的皂衣军。 他们足足鏖战了大半个月,杀红了眼的同时也人心皆疲。尤其是打完了叶青部,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了。心气一散,如今更是实力骤减。 坠在王林队伍末尾的,已经有几个并没有冲入夹道内,反而放慢了速度,试图脱离队伍。 王林对此一无所知,他排在最先,无比急迫的向前冲。试图在九阜山与前头的陈军汇合,内外夹击之下彻底绞杀这支皂衣军。 王林拼了命的往前冲,身后有些忠心耿耿的将士尾随着他,奋力向夹道冲去。 然后……漫天的山石滚木,轰隆隆的砸下来。为马平泰等人准备的东西最后祭奠了他自己。 一时间,整个夹道内血rou横飞,哀鸿遍野。王林躲闪不及,活生生被一块滚落的岩石砸扁了胸腹。 王林抬头望去,大概是死亡会让人心静,他竟然还能想原来那些挖沟点火的人没有全部与马平泰汇合,而是留了几个人潜伏在了两侧的山上,此刻狠狠地给了他们一击。 他咳起来,活像个破风箱,吭哧吭哧的喘着大气儿,血沫子一点点充满了整个脏腑。 他艰难的试图去够自己的□□。即使那么多的兄弟都死在了这片土地上,可他们都是杀敌至最后一刻!他王林也不能未战先怯! 王林最终并没有够到那杆□□……他闭上了眼。 死在这个夹道里的少说也有个四五百人。如今敌方不过只剩下五六百,周恪手下却还有七八百人。 战争结束了,以一种无比惨烈的互相绞杀做了结尾。 “大人”,马平泰的整个嗓子都哑了,夜色里看不见马平泰的眼眶微微泛红,只能听见他语调里都浸润着痛苦。 “出征时共计一千人,而今三百六十七名袍泽埋骨于此”。 周恪深呼吸了一口气,“多少俘虏?” “俘虏共计两百四十五人”。 “主将可有抓到?” 马平泰收敛了悲伤,摇摇头,“有些奇怪”。 他带着些许鼻音,瓮声瓮气的解释道,“我们抓到了那只亲卫队,但是他们保护的那位主将已经自裁了”。 “自裁了?” 周恪一愣,“带我去看看”。 俘虏们被绑在一起,统一放在营地中间的空地上。 “大人,就是这里”。 周恪顺着马平泰的指点走过去。 半晌,他面对着几个灰头土脸的亲卫,轻轻笑了笑,温声道:“能让自己的下属心甘情愿的替死,实在是好生厉害啊!” 周恪轻轻的反问道:“我说的对吗?广王殿下”。 第138章 双手被捆,满面尘土的广王穿着一身灰扑扑的亲卫服,看着揭穿他身份的人,大笑起来,“你是何时见过我?” “当年跨马游街之日,恰逢王爷入京,远远见过一面。” “你是……周恪?” 周恪点点头,“蒙王爷抬爱,尚且还记得在下”。 广王不由得感叹道:“状元郎三年一次,已然难得。况且是六首呢?” “王爷说笑了,像王爷这般作战凶猛的宿将,名声却不显于世,一样难得”。 广王嗤笑一声,“败军之将,安敢言勇?” 周恪笑笑,不再说话了。反倒是这位素来声明不显的广王率先开口,“你们想怎么处置我?” “实在抱歉”,周恪仿佛有点不好意思,“按理,所有的俘虏应该统一收缴,统一安置。但王爷作为特殊的俘虏,故而会有专人看管”。 广王讽刺道:“那可真是荣幸了”。 周恪虚伪的笑笑,“客气了。王爷在秦承章攻打时弃了南平,又保存了一支完好的小型军队,一路风尘仆仆赶来泉州,我自是要好好招待的”。 周恪只需要稍稍推断就知道,只要秦承嗣还在,那么南平就是秦承章的眼中钉rou中刺。广王到底是被秦承章打了,所以放弃了南平另寻驻地,还是早已预料南平必有被秦承章盯上的那一日,所以早做准备,谁都说不好。 然而周恪更愿意相信第一种。因为他相信喜欢谋定而后动的广王不至于事到临头才狼狈逃亡。 广王苦笑。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麻烦。 “论起来泉州也不是你的地盘,倒也不必代行主人之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