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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众人惊呼之声不绝如缕,甚至有几个跃跃欲试,想着跟官府做买卖好捞一笔。 聂文昌冷笑道:“有自愿试药的死囚于府衙门口当众尝试了淡巴菰和福|寿膏,此后一旦脱离福|寿膏,竟如同丧家之犬,哭闹不休,跪地哀求。直至暴毙为止。全琼州百姓俱有所耳闻”。 董栋梁当即心头一冷。这淡巴菰已经开始盛行在闽地,说是能够提振精神。而福|寿膏却是皇家供品,皇帝抽它已经十余年了。 若是这些东西真的有害,那么是谁引诱陛下去吸食福|寿膏的? 董栋梁只觉寒意上涌,分明是春季,竟然觉得后脊背都是白毛汗。 “确认了淡巴菰和福|寿膏具有成瘾性后,知府带人焚烧了共计一百三十五斤淡巴菰和福|寿膏。烟火冲天而起,全琼州俱以此为戒。” 聂文昌说到这里,表情平静无比,“此后官府下令,如若前往神应港的货物中胆敢携带淡巴菰和福|寿膏的,确认之后杀无赦!” 血气腾腾的话镇住了底下的百姓。琼州温情脉脉的面纱下有着不可触碰的底线。 “三、诛不避贵,赏不遗贱。” “诸位入我琼州籍,为我琼州人。最后一条公约是为了告诉诸位,琼州府素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从无因为地位高低而行不同法的例子。所以,假使诸位遇到了权贵欺压、迫害,请去琼州府衙。府衙必秉公办理。” 聂文昌平静的说完了这番话。扎扎实实的大白话彻底震住了台下之人。 素来只有“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的说法,哪儿有小老百姓主动朝官府跑的。 有人半信半疑,有人满怀希冀。台下众生百态,台上聂文昌说了最后一句话。 “此约法三章俱载于契书之上。假如诸位愿意加入琼州,请诸位打开你手上户籍册的最后一页,按下你的指印”。 喧哗的半天迅速过去了,聂文昌毫不意外的收到了全员的同意契书。 都已经千里迢迢的前来琼州了,难不成还要再赶回去吗? 聂文昌已经忙着去接待下一批来客了。 紧接着,这些人会在港口医馆停留七天,观察是否有疫病。尤其是从北方逃亡来,被裹挟着前往琼州的人,身上极有可能携带着大量“长爪鼠”的鼠疫病菌。再加上灾民鱼龙混杂,各地病菌不一,自然要在医馆隔离观察。 等到确认无时疫后,就可以申报自己的一技之长。根据长处双向选择工作地点。开荒、船厂、油坊、盐场、匠科所等等地方,总能消化大量灾民。 “你说这些人当中有多少愿意遵从律法的?” 沈游和周恪正好今日难得的无事,两人干脆一路慢吞吞的来逛一逛神应港。 “无法确定”,周恪摇了摇头。 “我从前听别人说,思想上的改革格外的慢、格外的难。这里有多少人能够意识到男女是平等的、人格是独立的。所谓的三纲五常基本全是糟粕。” 沈游叹了口气,她的希望不是在这些成年人身上,而是在孩子身上。或许只有等到这一批孩子长大了,才能慢慢的将那些腐朽落后的思想扫进故纸堆里。 “我倒是觉得环境极易改变一个人”,周恪笑道:“你看,我们来琼州四年时间,我与你朝夕相处,几乎形影不离,可不就受你的影响了?” 沈游没好气的笑话他,“人人都说你惧内?” “惧内有何不好”,周恪不以为然,“你我殚精竭虑,耗费心血治理琼州,好不容易将一个贫瘠之地打理的繁华富庶。人人都道周知府才华卓越,再撞上六首光环,几乎要被比作圣贤。这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惧内,那岂不是衬出你手腕高超,比我更能干?” 沈游没搭理周恪的调笑。相反的,她心中忧虑更甚。 “四年来琼州本地的官吏或收买或诛杀,整个琼州除了暂时还无法推进的生黎,其余地带几乎都被开发出来。学生们已经开始在琼州扎根。如今琼州算是你我的大本营,根基尚算牢固”。 她语气都带着凝重,“外头闹得纷纷扰扰,琼州却祥和富庶。宛如被群狼环伺的肥rou,我总觉得我们安逸的日子快要到头了”。 “怕什么,四年时间我等皆未虚度。我们有了自己的船队、兵刃。乃至于精心训练了三年的精兵,如今唯一缺的是将官。可不经历实战哪来的优秀将领?” “你想剿匪?” 周恪颇为赞许的看了沈游一眼,“我们此前的作战基本都是在海上。可由于神应港新开,海盗们尚未闻风而动。再过一两年,估计就有海上匪寇出没了。我等需要早早开始准备起来了。” 沈游想了想,“既然要开始围剿海盗,那么干脆海陆并行吧。琼州府出去就是南越,这地方山匪横行,我们可以先从小股部队开始练起。” “不心疼你那些学生了?” 周恪凑近了沈游耳边,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沈游约莫是被周恪四年里时不时的类似举动给麻木了,她动都没动,神色平静至极,“总要长大的,所有的流血与牺牲都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周恪笑了笑,“你放心,我尽量带他们回来。路上剿匪由我带队,海上剿匪由傅越带队。” 沈游摇了摇头,“这是首战,原就有着不同的意义,我必须亲自上前线督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