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可预料的意外
我外婆双目紧闭，被周围的人七手八脚地转移到地上来，她只是裤子有点湿，身上还是干燥的。看来井里没有水。 在看见外婆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边像是有一刻蘑菇云升起，整个脑子一片空白，我外婆出事了！直到身后一个人推了我一把，我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去查看外婆的情形。但是我还没有挤到前边去，就有医生麻利地把外婆转移到担架上，然后送上救护车，慌乱之中，我奋力喊着外婆，终于挤上救护车，车门一关，把里边寂静的小空间和外边人声鼎沸混乱的空间隔绝开来。 我作为病人的家属就坐在担架边上，看着随车出动的医生对外婆做着简单的检查，“心率，血压都没有问题，就是身上大概有好几处骨折，要去医院拍片看看再说。”那医生小声地对旁边记录的护士说着。 村长在旁边听着，他一边听着一边安慰我说：“听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的危险了，不要哭了，等下联系一下你的mama。”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谢顶，有啤酒肚，笑起来能看见嘴里好几颗大金牙。他用他戴了好几个戒指的手慈爱地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 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哭，脸上的泪水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手也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整个人都在轻微地战栗。我稳稳神，现在在外婆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现在不能乱，我现在就是外婆唯一的依靠了。 我扑在外婆的边上，她头发有点凌乱，但是看起来也还很是优雅，双目闭着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身上穿着是一件宝石蓝的大衣。这件大衣是去年我妈给她买的，名牌，她很是珍贵，一般只有在很重要的场合才拿出来穿一穿，今天穿在她身上的这件大衣上面已经弄上了很多的污渍了。 我握住外婆的手，冰凉，我给她搓动了几下，还是一点温度都没有，鼻子又有点发酸了，我把眼神转向别处。 村长坐在边上，看着窗外飞驰过的画面，沉思着什么。“李叔，我外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口井不是被封了好多年了吗？！”我脑子开始艰难地思考着整个事情可能的经过和一些疑点。 村长李叔本来还是默不作声的，在我问出口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就激动地喊起来：“我可不知道哦，我也是被别人叫起来的。今天上午我还在家里吃饭呢，就有人跑来找我说村里的那口井里边掉进去人了，我跑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组织救援了，我上哪儿知道怎么回事去？”村长边激动地说，边抹抹额头上的汗，车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 算了，看来，从李叔这边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了。我有点绝望地想着，拿出手机来给我妈打电话，现在还是先解决掉眼前的事情再说，真相什么的，自然会浮出水面。 我调出手机来，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是岳一唯，他说：“不要慌，我在赶过来的途中。”我下意识地朝车窗外面看，外边都是一闪而过的街道，还有忙碌着的漫无目的的人们，岳一唯是知道我现在的遭遇的，他告诉我，不要慌，他正在赶来我的身边…… 转过头来，好像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一样，我冷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所有浮起来的情绪开始慢慢地回归着，我冷静地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只是说了外婆在家摔倒了，伤势有点严重，要他们赶紧回来帮着处理一下，我妈也很慌乱，在电话里边就开始慌神地哭泣起来，一边还大叫着让我爸开始收拾行李什么，她要马上坐最近的一班车过来。 亲属还没有到，但是外婆的情况很紧急，还好有村长在这边，先垫付了医药费，护士们就把外婆推进去做了各种检查，然后送进手术室接骨。 我坐在手术室门外焦急地等待手术结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手术中的灯还没有熄灭，我妈就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了，后边跟着的就是同样着急的我爸。村长在知道我爸妈正在赶来的途中，等了一会儿就走了，现在空荡荡的家属等候区就只有我一个人守着。 我妈满脸焦急地过来问外婆的伤情，我告诉她，外婆现在没什么大碍，就是小腿和手臂有骨折的地方，现在正在里边手术，再几个小时就能出来了。我妈一下子吐出一口气，稍微镇定了一点，坐在走廊边上的椅子上，泪眼汪汪地看着手术室默默伤心。 “你外婆是怎么伤的？在哪儿摔倒的？”爸爸一边帮忙安慰着mama，一点理清了头绪之后问我。 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该不该把昨天晚上的那一堆看似诡异的事情一块儿讲出来呢？“我昨天晚上发烧了，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外婆就不见了，然后就接到消息说外婆摔倒了，在村头的井里……”我嚅嗫着，总觉得是自己的过错，没有照顾好外婆，才让她出事的。 “井里？！她去村头井口那边做什么？那口井不是老早之前就被封起来了吗？”我妈一下子跳起来说道。 “我不知道……”我低着头，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还是我爸起来把我妈安抚好，他还拍着我的肩膀说不是我的错，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就等着外婆起来之后问问她好了，现在就不要多想。我点点头，顺从地在他们旁边坐下。 等在手术室外边的时间漫长到像是一个世纪，我们一直盯着手术室门口上还亮着的那个红灯。然后，有一个护士一下子就出来了，我和爸妈都迎上去，她解开口罩，对我们说：“病人的内脏也有被伤到，尤其是脾，伤势很重，有大出血的征兆，可能要输血，你们是有亲属来献血还是用医院血库里的血？” “用我的血，我的是a型，跟我妈的一样！”我妈撸着袖子就凑上去了。 我妈不知道直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护士委婉地表示现在不行，然后把目光转向我爸，我爸也严峻地摇摇头，只能用医院里的血了。护士点点头，又一头扎进了手术室。 看来伤情远比看起来要严重得多，好不容易安抚好了的我妈又开始焦急地等待着。坐在一边椅子上的我却有点觉了不对，我妈刚才那么坚定地说，她是o型血，跟我外婆的一样。我爸的血型我是知道的，以前有一次他住院的时候，我是去看过他的病例的，他是a型血。而我，是ab型血！ 一个a型血的人和o型血的人是无论如何都生不出ab型血的！也就是说，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这个接连来的消息晴天霹雳一般在我的脑子里边炸开，我想起以前，我妈是从来不让我陪她去看病的，自己的病历都是小心收起来的，几乎从来不给我看，我家里边有我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但是从来都没有我妈怀孕时候的照片……还有很多很多的细节，以前没有注意到的，就在这一刻，我突然就像是倒带一样，在电影结束前的最后十来分钟，统统回想起来了。 我惊愕地抬头，看向在走廊上着急走来走去的我妈，她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似乎说错了话，跟我对视的那一瞬间，眼神里边突然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感……我爸在旁边怎么也觉察出了气氛不对，他一看我妈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踌躇着要过来揽着我的肩膀说点什么。我一下子站起来，一步跨出了我爸手臂的范围之外。 “你刚才说，你是o型血？！”话一说出口，我才感觉到自己连声音都在颤抖，腿开始发软，都站不起来。 我妈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敏感，说一次就捕捉到了，在这之前她隐瞒了好多年的心血一下子就全都白花了。“我……”我妈张张嘴，但是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看来就相当于是默认了，我的眼眶里边一下被涌出来的液体浸满，我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说！我现在就想要静静，自己一个人！趁着眼泪还没有流出来之前，我转身就往外边跑去。 “舒舒！舒舒！”我能听见我爸在后边边追边喊我，但是我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径直跑出了这栋大楼，直接就往医院后边的花园那边跑去，那边很隐蔽也没有几个人。 我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来，周围没有人，我回头看我爸没有追过来，他应该也是觉得这种时候还是相互给一点时间和空间，好好静下来想一想比较好一点。 我抬手用袖子一边胡乱地抹着脸上的眼泪，一边在心里勒令自己不许再哭了，一边又哭得像个傻逼。我什么都做不到，除了哭我还能怎么办呢？原来一直养了你这么多年的父母不是亲生的，那特么我到底是谁的孩子啊？！就算不涉及到任何事情，单凭这样一个事实就很让人崩溃了…… “好了，不要哭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与此同时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把我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