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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刚 第97节

    言实想了?想:“你是?去找白二?小姐吗?”

    山光远几乎没有行囊,也不用收拾什么,那场令人振奋的以小博大的海战,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次外派的短出差而已?,他准备着水壶和一?些干粮,头也不抬:“是?。”

    言实:“其实宁波水师上?下都?知道,打赢那场仗的,不是?领兵的元武,而是?你。此番时机,皇帝名声大受诋损,他既需要你拉拢其他兵阀,也需要你的平反来?给他一?些美名。现在……是?你将身份告知天下的好?机会。”

    山光远没有犹豫的系好?布袋,道:“我知道。但我还是?要回?金陵去。而且老鬼也会带着我父亲的遗物与我在金陵汇合的。”

    但言实明白,他回?去,一?切的核心还是?跟白二?小姐有关。

    言实半晌道:“她没了?父亲,往后便没了?依靠。你若真有心思,恢复了?山姓身份,就也有能?力帮她、收留她。”

    山光远摇头:“我不需要帮她,也不需要收留她。我被派来?,就是?因为她摆明了?不想让我插手。但我总是?要回?去,要第一?时间告知她——”

    言实:“告知她什么?”

    山光远抿了?一?下嘴唇:“告知她,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  言昳利用白旭宪的“美名”,报复了前世所有的对手敌人。

    当然敌人们也要发了疯的找她了。

    第77章 .寻人

    白旭宪这一跳带来的沸腾, 飞速蔓延到了京师。

    虽然言实将军还活着这一消息,稍稍浇灭了一点百姓的怒火,但皇帝似乎也有三五日没有上朝, 只在某个深夜请韶骅进宫商议此事。

    往前数, 嘉靖年间几个农民渔民的死,都?能闹大到皇帝眼前, 更何况白旭宪以这么决绝的方式去死。

    这些沸腾的事, 让白瑶瑶瑟瑟发抖, 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前些天?傍晚, 二小姐院里的一位丫鬟将她?身边许多奴仆驱散, 只留了一人, 而后将她?院门紧紧锁住。

    白瑶瑶和丫鬟砸了一会儿门也没人应答,到了半夜, 却又来了几个男男女女,有些不耐烦的将她?带出?来, 送上了一架连窗子都?没有的马车。

    她?当时?以为家?里遭贼了,或者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但那些挟持她?的男女, 却只是?把她?放在了一处幽静的院子里。

    将她?带来的人道:“往后你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院子里了, 这院儿算是?你的, 契书在这里,想买卖随意。上林书院也交了两年学费,想要读就去读。往后都?只有你一个人了。”

    白瑶瑶惊慌失措:什么叫就她?一个人了?

    爹爹呢?大奶奶呢?娘亲呢?二jiejie呢?!

    府里只有一个给她?们做饭的老太太,白瑶瑶和丫鬟在这两进的小院里翻找一番,只看到了一些她?不知道能用多久的银两,一些大概够她?们吃上十几日二十日的粮食。

    那群人走了,道:“如果你想活,在这两天?内先不要出?门。等几日后, 出?门也暂时?不要称自?己是?白家?女儿,往后低调做人吧。”

    白瑶瑶当时?被这些话吓得?坐在院子里一直哭。

    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她?和身边仅有的丫鬟偷偷出?了一次门,知道爹已经死了,白府已经空了……二jiejie也失踪了。

    大奶奶似乎也和离后一个人搬出?来住,她?想找大奶奶,却不知道地址。

    外头□□烧的人比平日多了好几倍,走在路上,就能看到有些光着膀子的水手?或力工,愤怒的喊着什么,把石头扔向衙门或那些高档的茶楼酒馆。

    白瑶瑶太害怕了,她?算是?明白这院子里吃食为什么备了这么久。安排这些的人,知道外头会这么乱。

    听外头说,是?爹爹早打?算自?杀了……

    那是?他安排的这一切吗?

    可明明她?离开白府的前一日,她?见到爹的时?候,他还对?她?很不耐烦的样子,也没有嘱咐她?什么话。

    可如果不是?爹,那又会是?谁?

    为什么只救她?,没有把二jiejie也救到这边来?

    白瑶瑶经常一个白天?就枯坐在院子里。她?没法想象如果爹不在了,她?就住在这个小院子里,谁能告诉她?下一步该做什么,该怎么生活?

    到底谁能靠得?住呢?

    白瑶瑶让丫鬟偷偷出?去买报纸,她?也学着二jiejie的样子翻着报纸,有些能看懂,有些她?却不明所以。

    但根据外头的说法,爹是?被韶骅和公主联手?逼死的?

    那不就是?韶星津和衡王的父母吗?

    可明明之前没多久,在书院里,这二人还与她?和声说话,还对?她?微笑啊……

    白瑶瑶在这院子中住了几日,某天?正午,外头竟然响起了敲门声,她?僵持了一会儿,敲门声还在想着,白瑶瑶让丫鬟从小窗往外看看,自?己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那丫鬟也比她?大不了几岁,糊涂的厉害,也不敢去看,只靠着门喊了一句:“我们不买花不买豆腐,你快走吧!”

    外头响起了几声马匹的嘶鸣,能骑马来的不是?贵人就是?官爷,白瑶瑶更怕了,但她?心里又有几分期待:万一是?爹其?实没死呢?或者是?救她?的人来找她?了?

    门外的人似乎翻身下马,清了清嗓子,道:“瑶瑶是?住在这儿吗?”

    对?方似乎也不想明说她?“白三小姐”这个词儿。

    白瑶瑶踯躅的脚步僵住了。

    她?听出?来是?谁了。

    韶星津。

    要不是?她?看了看报纸,这时?候怕是?早欢喜的问?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但现在她?后脖子沁出?冷汗来,只觉得?害怕——

    报纸、总不是?会撒谎的吧。

    而且很聪明的二jiejie对?韶星津也态度不怎么好,就说明韶星津可能也不是?传闻中那样风光霁月的君子……吧。

    如果爹爹真?是?被韶骅逼死的,白家?是?因为他家?而倒台的。

    那他过来,会不会是?要杀她??

    白瑶瑶不敢开门,只装死不说话。

    韶星津在外头叹了一口气:“我一个人来的。你且让我进去说话吧。你信外头的传言也可以,但我没有什么对?你下手?的必要。反而是?你,你能在这儿躲一辈子吗?”

    韶星津等了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他走进去,只瞧见院子并不大,种了一棵大槐花古树,三颗虎竹,门内,摆了一圈椅子,把他挡在门附近十尺左右的位置。

    白瑶瑶和丫鬟吓得?各拎一把笤帚,远远站在主屋门廊下头,远远道:“你就在那儿说话。”

    韶星津一身浅青色底绣竹程子衣,面上有几分苍白和疲惫,却依旧微笑出?几分不急不慢的气度,端着袖子摇头笑道:“你觉得?这样也算是?能保护自?己了吗?外头世?道乱套了,你不该再住在这种地方。”

    白瑶瑶看着他,叫不出?星津哥哥几个字,她?回忆之前种种,嗓子有些发疼:“用、用不着你管!你为什么要来?”

    韶星津:“你二jiejie没与你住在一起?”

    白瑶瑶不懂他这是?随意的寒暄,还是?说他来就是?为了打?探二jiejie的事。她?只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很多天?没见到二jiejie了。”

    韶星津并不意外,垂下眼睛:“从白旭宪死的前一天?,白昳就没露脸过了吧。白昳把你送来的时?候,你也没见过她??”

    白瑶瑶有些震惊:“是?二jiejie送我来这儿的?!”

    韶星津吐出?一口气:“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微微蹙眉,像是?在闲愁一些遥远的事情,一尘不染的像从不在世?俗红尘里摸爬滚打?。韶星津转脸看她?,笑道:“你信了那些话。说是?我们家?逼死了你爹。但我们却在找白昳。我有理由?相信,这都?是?白昳的手?笔。”

    白瑶瑶觉得?他好像说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她?甚至觉得?有些恼怒,紧紧攥着笤帚,咬了咬牙,朝他喊道:“二jiejie为什么要杀了爹!这事儿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她?是?不聪敏,可也没傻到这地步!

    韶星津几乎确信是?白二小姐做的。

    但她?这么做的前提原因是?,白二小姐察觉到公主和韶家?是?要把白旭宪拿出?来当替罪羊。白二小姐怕白家?被大罪灭族,所以提前弑父,还给他留一个英伟的名声。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这帮人要让白旭宪死的更烂臭。

    韶星津绕开话题,道:“你知道你二jiejie的生母是?怎么死的吗?她?对?父亲怨恨久矣。”

    白瑶瑶面露迷茫之色。

    韶星津不能把白旭宪的死继续往下归咎,只能说些玄乎的话:“你知道的事还是?太少了。你就不怀疑,那些所有你没见过的事情的另一面吗?”

    白瑶瑶抿着嘴,有些动摇,但语气并没有放缓,还是?道:“那你过来做什么?”

    韶星津:“来接你走。”

    白瑶瑶想也不想就摇头:“……不。”

    她?说完了,对?视上韶星津的目光,又有些不自?主的没底气。白瑶瑶低着头,躲开他的双眼,又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不行。我不相信你。我不要跟你走。我在这里很好——”

    韶星津笑起来:“很好?有人若是?夜里在这儿放火呢?若是?有人知道白家?的闺女住在这儿,把你这小院子围的水泄不通呢?”

    白瑶瑶心里瑟缩了一下,但还是?说:“不、不会的。没人知道我在这儿。”

    韶星津:“我都?能查到,你以为梁栩查不到吗?你以为公主查不到吗?你爹是?死了,你也知道他这样惊天?动地的一死,给公主和衡王造成了多少麻烦。梁栩要来杀你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白瑶瑶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靠着柱子有些腿软:“杀我做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韶星津推开身前排成一排挡着他的凳子,朝白瑶瑶走去:“只是?为了报复。但其?实,所谓卖船、所谓国库,终归是?皇帝和公主的事,我们韶家?也不过是?个传话的中间人罢了。甚至我个人也很不认同我父亲的某些做法。我也打?心底里,既气恼也感谢白旭宪,大明正是?因为有你爹这样的人物,才越变越好的,不是?吗?”

    若是?言昳在这儿,怕是?早拍着韶星津的脸皮嘲讽他了,可白瑶瑶却没有辨别这些谎言的能力。

    从她?认识韶星津开始,他在她?心里就是?行端心正的君子之姿,这是?多少年来既定的印象,外头风言风语那么多,她?却没见到过他有任何不体面或急赤白脸的样子。

    她?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笤帚。

    韶星津露出?几分轻笑:“让我带你走吧,我至少能保护你的安危,你在我身边,还依旧是?书香门第的子女,算是?我对?你父亲的尊重,我也会让你的日子跟以前没有改变。”

    他对?白瑶瑶抬手?:“否则你真?觉得?一个人,能在这小小院落中生活下去?小小姑娘,不该去想那么多国仇家?恨,过快快乐乐的日子不好吗?”

    白瑶瑶犹豫起来。

    说实在的,她?在这院子里每天?都?是?惶恐,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那儿。就像一株天?天?有人浇水供养的盆中风信子,把她?忽然栽到野外去,光是?风雨雷电就能将她?吓傻。

    ……她?甚至想的远一点,自?己连户名也没有,车架仆从也没有,哪天?出?门让人拐走卖了,都?没人去寻她?。

    那种恐惧,让白瑶瑶几乎要窒息。

    她?纠结中,丫鬟也觉得?她?有什么好纠结的,往韶星津的方向挤了挤她?。

    白瑶瑶被挤的往韶星津挪了几寸,她?放下笤帚:“那我能去祭拜我爹吗?”

    韶星津柔声道:“当然可以,等这些风波过去,我陪你一起去?”

    白瑶瑶:“……那我要住在哪里?”

    韶星津:“先来我府上,那里内外都?有仆从护卫,很安全。过段时?间我就回京师,你就对?外说是?我家?小妹,与我随行就好。”

    她?心底仍有小小的挣扎,可手?腕却被上前一步的韶星津拽住,他温柔的笑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容许她?反悔置喙,引她?往外走去:“你有要带的行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