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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这传心殿,陛下有命不准任何人靠近……”轿夫为难了。 “这些个规矩都是对旁人立的,也不看看我们贵妃什么身份!我劝你们实相点,别惹娘娘不高兴!” 轿辇上的贵妃,不仅是前西雍国的王姬更是皇帝陛下放在心尖上宠的人,自她从天而降,陛下就放下一切不眠不休守了她数日,全然不顾门外跪了一地的群臣。 这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在陛下心里的位置? 这妥妥的是个惹不起的主。 轿夫心一横,反正进退都是个死,抬起轿辇就朝传心殿走去。 他们行的不快,眼前的朱墙碧瓦如走马灯似的一波又一波。 夏青溪看着这个他长大的地方,突然间心就揪成了一团,今日景似昨日景,而昨日人已不在今日。 轿辇在一处僻静的偏殿门口停了后,她缓缓起身,“都下去吧,别跟着我。” 宫女们互相对视一眼:“是,贵妃娘娘。奴婢们就在不远处,有事您尽管招呼。” “我要你们不要跟着我,你们是听不懂吗?!” 夏青溪猛地回头,目光阴鸷迅速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宫女们一骇迅速将头低下:“是……贵妃娘娘,那奴婢们去追云殿等您。” 推门进去后,夏青溪径直朝窗下走了过去,她寻了一个适当的位置抬眼往里瞅。 屋内虽然不似其它宫殿那么宽敞,摆设也没有几件像样的,但却十分整洁干净,想必那在榻前伺候的老嬷嬷是个勤快又护主的忠仆。 太后虚弱的像一张纸似的斜卧在矮榻上,一阵风都能将其吹走。 老嬷嬷舀了一勺药汁递过去,“太后,把药喝了吧,要凉了。” “哀家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喝药也是浪费……” “太后,您别这么说,这是神医开的药方,一定能妙手回春的,快趁热喝了吧……” 太后微微闭眼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一如现在的天气。 阴沉沉的天空看不见一丝太阳,几声闷雷滚过,天便暗了下来。 “奴婢去关窗户。” 老嬷嬷放下药碗行至窗前,刚要关窗却发现窗沿上放了一个朱红色的药瓶,她赶紧抓起来又探头朝外望去。 只见空荡荡的院落里大门微微开着,一缕明黄色的裙裾迅速消失在门口。 “太后,您看。” 太后接过药瓶,只见上面写着“九转丸”几个字。 “太后,奴婢并未看见有人来,只发现大门打开了一条缝。” “罢了……她怕是见了哀家会想起心里的那个人……” 一声响雷伴着闪电划破天空,细密的雨帘倾泻而下,夏青溪抬起头任凭雨水打在脸上。 可雨水怎么冲刷也洗不掉心里的悲苦,无限的惆怅再一次将她击垮。 她跌坐在大雨中,地狱般的冰冷来了又去了,身体上的触感正一点点消失,渐渐的她觉得自己如一具行尸走rou。 她疯狂怀念着他宽厚的怀抱,怀念着温暖又干爽的手掌、还有他总是宠溺地唤着“溪儿乖”,然后俯下来的温热的唇…… 这种思念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令她发疯。 她恨不得就这样死了,就这样变成一缕亡灵,说不定就可以去七星境寻他了…… 就在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的时候,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姑娘,姑娘快醒醒……” 夏青溪吃力地睁开双眼,隔着雨幕,盈歌的脸上挂满了心疼于焦急。 盈歌紧紧抱住她,“姑娘……我来了,我来了……” 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了倾斜而下的瓢泼声里,她扶起夏青溪:“姑娘,咱们回去吧……” “盈歌,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我幻想着要同命运抗争,可到头来却害了他,我……我太没用了……” 盈歌扶着夏青溪一面走一面坚定道: “姑娘,你别这么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你把我当姐妹,从不让我叫自己奴婢,你帮我试药救我的性命,还告诉我不要向命运低头。是你改变了我! “不仅是我,还有夏觉非、徐离萧,惠云禾,我们……我们都因你而改变,变成了更好的人……” 夏青溪抓紧了盈歌的手臂,悲从中来:“可我……可我却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他就好了的想法。 “曾经,他是被誉为战神的将军,纵横沙场所向披靡,而如今却地被困在了七星境这方小小的天地内。 “如果一直不曾相遇,那该多好。 “我宁愿这世上只有晋王,没有王姬的夫君,没有西雍的君主,哪怕要为此而孤独一生,那也好过无数次的他为了救我而九死一生……这样,也就没有了后来的拿自由作为将我送出密境的交换筹码。 “我希望他能做着玥国的王爷,保家卫国,在战场驰骋,娶一位贤惠的妻子,生儿育女,过着平凡而热血的一生。 “多年后,他可以携着妻儿去若谷轩同文人聚会,可以去武馆同弟兄们切磋,闲了闷了去教坊司听听曲,累了困了去第一楼喝酒,这座都城里依旧住着一个最勇武最明亮的人,那该多好……那该多好……” 盈歌听罢停下了脚步,她站在夏青溪面前,郑重地扶住她的肩膀:“这一点儿也不好!如果没有遇到你,那王君的一生该多么枯燥乏味!我相信,他绝不会后悔!我们遇到你也绝不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