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青溪辞在线阅读 - 第381页

第381页

    滚滚的硝烟,熊熊的战火,战鼓,马嘶,将士们声嘶力竭的喊杀声,全都远去,此刻他的眼前只有春娘的脸,她笑着对他说,“阿荣,夜里凉,记得多添衣裳。”

    姜携看到锦荣坠马,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林洪在夜桀身后大叫:“陛下,这边!”

    夜桀勒紧马上迅速调转马头朝林洪的方向冲了过去!

    姜携顾不得追击,跳下马扶起锦荣不停大喊:“锦荣!锦荣你醒醒!”

    锦荣微微睁了一下眼,断断续续道:“剩下的……交给……你了……”

    他的眼睛缓缓地闭上,带着对这个世界万般的不舍。

    从此,他再也不能驰骋疆场畅快杀敌,不能与兄弟们举杯痛饮恣意欢歌,不能再踏上故乡的土地,不能握住春娘的手……

    忆昔初入军中时,满腔尽豪情。

    投戎一生,马革裹尸,玉龙献君。

    天地悲鸣,日月黯淡无光,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只有姜携悲壮的哀嚎久久回荡在惨淡的夜空中……

    ……

    第262章 玥军退守京都

    大破玥军的消息并没有令夜川感到到欣喜,或着说这份欣喜来得太沉重。

    凤城东与锦荣、姜携是他多年征战沙场的左膀右臂,是他最得力的干将,是他同甘共苦的兄弟!

    当初一起叛出玥国,一匹马一杆枪,凭着一腔热血,是何等英姿飒爽!

    而如今,英雄魂断他乡,徒留一片怅惘。

    锦荣的离去令他的脸上挂着明显的忧伤。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四周是压抑不住的悲戚。

    夏青溪看着他孤独的背影忍不住上前去从后背抱住。

    “十九……”她把脸摆在他的背上呢喃了一句。

    “嗯。”他的声音低沉晦暗。

    “我害怕……”

    “……”

    这种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气氛令夏青溪感到陌生。

    她不怕探七星洞的困难种种,不怕独自漂于海上在大船上被迫与默默尔周旋,不怕被困于玥国皇宫。

    她什么都不怕!

    因为她坚信只要不放弃,只要敢于拼一拼就会有生机。

    而此时的她却有些害怕。

    她不知要如何安慰眼前这个男人,亦或是他根本就不需要安慰,可他也是个有血有rou的人,也有生离死别的痛楚……

    坚强如她,这一句害怕里竟然掺杂着无奈与不知所措。

    夜川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转过身捧起她的脸低声道:“溪儿……对不起……”

    夏青溪摇摇头:“你不必道歉,作为我的男人我希望你勇武刚强,这样我才有安全感。可正因为你你是我的男人,我也希望你能偶尔歇一歇,不要一直都那么坚强,偶尔也可以悲伤难过,偶尔也需要依靠我。”

    “溪儿……”他紧紧拥住她,而她则抬起手轻轻顺扶着他的后背,就像在哄一个孩子。

    或许于他而言,最大的安慰,就是有她在身边吧。

    逝者已矣。

    对于活着的人,必须向前!

    ……

    如今云城已经攻下了,西雍军迅速占领了整个冀州。

    是夜,云城里灯火通明。

    城墙根上两个身影一远一近。

    夏青溪回头望了眼背着个大包袱的夜川关切道:“累吗?”

    “不……不累,”夜川迟疑一下还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话说溪儿,我们只是去探个洞,真的需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我知道了!”前面的夏青溪将城门布防图双手按在城墙上,眼睛一亮。

    夜川走近去听她解释。

    “你看。”夏青溪指着图。

    她清眸如点漆,铮亮通透,白皙的脸蛋上因为兴奋偷偷翻起了一丝红晕。

    “云城共有八个门,可这八个门并不是平均分布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特别是这个昌裕门,与其它几个门相去甚远,而其余七门也看似凌乱,你说……”

    夏青溪将头转向正全神盯着布防图的夜川,“如果把这个门看作是北极星,那剩下的七门的位置刚好对应了北斗七星!”

    嫩白的手指指向定远门的时候,她的脸上全是笃定:“摇光洞就在这!”

    夜色如洗,星光寥落。

    春日的风虽料峭但已不似寒冬那般掠皮刮骨。

    夏青溪抬头看了看身边这个男人的侧颜,月光下,硬朗的轮廓更加俊逸丰神。

    “在看什么?”男人低头盯住了她的眸。

    她不经意间瞥见了他身后经过战火洗礼的城墙,每一道兵器的痕迹,都记录着这里曾经的惨烈,这是城墙的语言,是历史的语言。

    无数将士曾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夏青溪皱了皱眉头,冷不丁冒出一句:“云戟,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

    夜川挑眉。

    她将头低了低,如蚊蝇般嗫嚅:“我想到了壮烈牺牲的锦荣,想到了独守空房的春娘……我好害怕你会死。我不敢想,没有你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如果……如果玥国来求和,我们就不要打了好不好?”

    印象中的夏青溪一直都是钢铁般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

    可自从锦荣牺牲后,她好像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或许妇人本该就是这种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