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丹浮萍在线阅读 - 第1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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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呈襄是你的大哥,在你娘我入府前,是有一位大夫人的,可惜她离世已久,不得再见。你的大哥脾气是很好的,你进府后他一直不声不响的,想来不会去明里暗里地排挤你。”

    乐氏侍弄茶具,将一个圆圆的小白瓷杯移到苹的面前。

    “白茶,希望你喜欢。”

    其实白秀温对何栀的儿子乐呈襄态度不错,这点连丽儿姨都感到惊讶。

    白秀温此人为一线生机不择手段,但若是可以做好人行善,她也是希望能坦坦荡荡地走在阳光下,而不是一生背负青楼妓子的骂名。

    再加上何栀此人入土为安,过去服侍她的老人一个个走的走死的死,唯有丽儿姨死心塌地地守护主子的儿子。往事蒙尘,乐呈襄知道的不多,对白秀温的敌意自然就少了。

    苹抿了一口茶水,入口温热泛甜,她谢道:“好喝。”

    白秀温喜笑颜开。

    “你和夫君一样,爱白茶的香甜。”

    假如丽儿姨在旁边,估计会在心中暗道:“狐狸精,你错了,喜欢白茶的是主子,不是老爷。”

    苹点点头,微微笑了。

    几个丫鬟陪在一旁,白秀温让她们下去,她们却不走,明显是得了乐渠森的命令。

    “乐彼是你二哥,”白秀温藏在桌子下的手在揪帕子,“是你亲哥。”

    “他在哪?”苹问道。

    “犯了点错事,关禁闭呢,别管他,过段时间就能见了。他是个执拗的,说什么做什么皆不必理会。”

    白秀温不愿多提乐彼。

    苹垂垂眼。

    丫鬟们最终还是离开了,毕竟白秀温现在仍是乐府夫人,找个借口去厨房取吃食端来,国师和夫人两不得罪。

    等丫鬟们走远,苹步入正题:“国师大人呢?”

    “傻女儿,他是你爹。”

    “嗯,”苹摇头,“我……不习惯。”

    想了想,白秀温轻声道:“那就喊家主吧。”

    苹等白秀温继续解释。

    “你大哥二哥,有时候是叫‘家主’的。夫君是乐家家主嘛,自己儿子循规蹈矩一点正常的。”

    “……家主。”

    “对,听着好多了,好孩子,娘知道你初来驾到,没事,娘陪你。”

    白秀温的表情、充满期翼和忐忑的眼神,仿佛,她真的爱她似的。

    心脏猛地抽搐,苹觉得酸涩。

    自我怜悯是一种很可怕的情绪。

    苹可怜自己。

    可怜离开哥哥的自己,可怜被严淡人利用的自己,可怜失去初恋感觉的自己,可怜没有朋友的自己,可怜没有归宿的自己,可怜在乐府茶饭不思的自己,可怜每天失眠的自己。

    但她不哭。

    “谢谢您。”苹笑道,浅浅的梨窝浮现。

    丫鬟们端着新出炉的糕点归来,瞧见的是一副令人温暖的假象。

    母亲疼惜地抚摸女儿的手背,女儿含笑注视母亲有了几条皱纹的脸。

    她俩是悲伤的、无奈的,符合走失多年的母女形象。

    严淡人要是能有幸见识此景,怕是会哈哈大笑:“迟苹果,是我教的好!”

    严淡人是虚伪的,他喜欢别人假仁假义的奉承或是做戏,结结实实的真情实感除了反胃以外,对严淡人来说什么也不是。

    乞丐哭惨是为了要饭,县令公正是为了称赞,君主仁政是为了江山。

    真要是为了别人好,便站在一米开外的位置,你不碰我我不碰你,世间没了真善美自然不会有丑恶肮脏,连讲话时的唾沫星子都不会沾上一点。

    ……

    “殿下,”迟苹果默默后退几步,“够一米了吗?”

    二皇子殿下仔细丈量一番,答道:“不够。”

    迟苹果后退三步。

    严淡人摇摇头。

    她一退再推,直至二人仅能看见对方的模糊小人儿影。

    二皇子殿下才勉强认可道:“够了。”

    他朝她走一步,她离他远一步。

    管家让所有人滚蛋,别打扰殿下的好兴致。

    严淡人向她奔跑,迟苹果一愣,紧接着转身逃跑。

    “迟苹果!”严淡人一面大喊,一面狂追“你离得太近了!”

    迟苹果回头看了一眼,喊道:“没有!比方才远了!”

    严淡人跳过走廊,省去许多弯弯绕绕。

    “太远了!你停下吧!”

    “停下!”

    “本殿下让你停下!”他跑累了。

    “喂,你给我停下!!!”

    迟苹果小姑娘绝尘而去,躲府邸大门探头探脑。

    ……

    二皇子殿下一觉睡醒,已是日上三竿。

    “跑那么快,”他伸了个懒腰,“明晚本殿下在梦里肯定追上你。”

    说完,他懵了。

    第九十一章 红烧rou

    “有信件。”

    “信件?”

    “给小姐的,闻着怪香的,不晓得是啥。”取信的下人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三小姐?”

    “是阿,信封上写着呢。交到老爷那里吧。”

    国师乐渠森拆开鼓鼓囊囊的信件,望向信封内部——干瘪的花骨朵儿。

    他木然地把信封递给下人。

    “丢掉。”

    下人依言丢了信件,浅黄的干花铺洒,随风飘去几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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