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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呼喊声传入她耳中,惊喜中带着一丝哭腔,犹如在绝望中寻到了唯一的期冀,奋不顾身地朝江离扑来。 “噫!” 活人,猛扑,两个都正中她毒点! 她下意识地抬手牵丝、意欲直接弄死拉倒,好在女人被及时拦住,中年男人诚惶诚恐地道:“我这婆娘一不留神便跑了出来,若有惊扰姑娘,实在对不住。” 江离抖落脑瓜上的雪,道:“怎么了?” “老仆李忠,是这王府的管家,家事让姑娘见笑。” 李忠苦笑了一下,搂着妻子的肩,轻轻拍了拍,道:“死老婆子,今日的汤药还没喝,如雪知道了肯定又要生气,还不赶紧回去!” 女人披头散发,形容憔悴,瘦骨嶙峋得连手腕的素银镯子都套不住,掉在了地上。 她闻言,眼珠有了一丝清明,但仍是浑浑噩噩,状似失了魂。 江离蹲下在地上摸索了片刻,将镯子拾起,待李忠安顿了妻子后回来便还给了他。 “大娘口中的如雪,可是你们女儿么?”江离好奇地问。 李忠叹了一口气,道:“小女已病逝一月有余。我那婆娘不愿相信,成天胡言乱语,前几日请了郎中,说是忧思成疾,得了疯病。” 活人好奇怪。 江离挠了挠脑袋。 她出生便没了娘,爹是个只爱傀儡不管她的活牲口,杜若那不靠谱的货能将人养活便是老天开眼,不能奢望她会太在意什么亲情。 死便死,人早晚会死的,有什么可难过,居然还因此发疯,实在难以理解。 “心病还需心药医,大娘想要女儿,那给她便是。”江离笑得双眼眯成了两道月牙。 李忠愁云惨淡:“姑娘,天下间哪个父母不想让逝去的孩儿回来,可人死毕竟不能复生。” 江离自嘲道:“复生?下辈子我也没那本事,不过治好大娘的病倒是没问题。” 李忠神情猛地一亮,话都说不囫囵了,结结巴巴地激动道:“只要姑娘能治好我那老婆子,就算是上刀山……” “哎——打住!”江离连忙摆了摆爪子,撇嘴道:“来点现实的,你那也太不靠谱了。我要一坛酒,还有镇远王存放傀儡材料之处的钥匙。” “酒有,要多少有多少,管够!” 李忠说到一半却顿住,犯难地嗫嚅:“只是这钥匙……王爷最重视他那密藏,若无许可,老仆实在不敢擅作主张。” 江离嘴角一抽:“我可是在救你老婆!” 李忠犹豫半晌,最终沉沉地摇头:“王爷于我一家有再造之恩。昔日要不是王爷出手相助,我们一家三口早已命丧匪徒刀下。” “若要偷用王爷的心爱之物,老仆还是另想他法吧。” 江离也没拦他,而是悠哉悠哉地吹着口哨,待李忠走远后才笑得露出了一排小米牙。 他方才站的地方从雪堆里窜出一只机关鼠,顺从地爬到了江离的掌心,将方才趁其不备偷来的钥匙也交了出去。 “我想要,”她抓了钥匙,另一只手牵着机关鼠身上的丝线,步履轻快地跟着引路鼠走,“谁都拦不住。” 大山去了安全的隐蔽处准备接应。 江离可没那么好心,帮人看心情、也看麻不麻烦,想要医好李大娘的病,做个和李如雪面貌、性格相同的傀儡即可。 问题是麻烦,而且她懒。 既然拿到了钥匙,当然是用机关鼠换完铁片便溜,她出山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此,不能在王府浪费太久的时间,早跑早完事。 入夜后,一道娇小的身影极快地潜入了库房。 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无人会相信一个瞎眼的小姑娘会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江离屏气凝神,侧耳细听周遭毫无活人的呼吸声后松了一口气。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磁石,一排排地试,总算是找到了玄铁,伸手一拿却摸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还十分滑腻。 好像是……人的手? “依大祁国律,盗窃他人财物者,需处以断手以上、斩首以下之刑罚。” 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的磁性嗓音自头顶响起,犹如平地惊雷,在寂静无声的黑夜中炸开了一道烟花。 江离的头发丝险些竖起来了! 大高个都喜欢背后偷偷摸摸地接近人吗?人吓人、吓死人好么! “是借不是窃,借!”江离的脑筋就是在干坏事时转得快的惊人,“偃师的事,能叫窃么?那是借用!我还留了机关鼠当抵押呢。” 琥珀般的眸子微微眯起,高大的身形危险地缓缓逼近小巧玲珑的少女,骨节分明而有力的五指猛地攥了江离的手腕。 “想让孤饶你,需答应一个条件。” 江离柳眉一挑,不悦地微扬下颚:“我若是不答应,又如何?” 赫敬定沉默了半晌,黑暗中那双鹰目竟微微发亮,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囚于地牢,不给酒喝。” 江离面容一僵:“……” 她平生最在意的两样东西——自由和美酒,若是全没了,那简直生不如死! 这男人未免太毒了! 第三章 比起奢靡铺张、金碧辉煌的端王府,镇远王贵为天子同姓亲王,府邸却几乎见不到金玉珠翠,格外简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