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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皇子的娇软白月光 第59节

    看着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笔迹,棠音耳缘微红,刚平静下来的心湖又有些微乱,索性将宣纸推开,小声道:“不抄了。”

    “烦人的紧。”

    她话音刚落下,便听轻微的两声叩击声自长窗响起,似乎是有人以指尖轻轻叩了叩窗楣。

    旋即一道熟悉的嗓音低醇响起:“是什么烦人的紧?”

    棠音顷刻间红晕上脸,忙让白芷与檀香去抄手游廊上守着,自己走到李容徽跟前,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李容徽轻轻垂目看着她,薄唇微抿,只轻声道:“你都十几日没来见我与娇娇了。”

    “我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便过来寻你。”

    其实,在分开的第二日,他就想来寻棠音了,只是章坚那却出了事——是章坚终于在他的反复引导下,对太医开出的那张药方起了疑窦。

    这几日托人寻了一位京城外的名医一问,便知道其中开得数味名贵药材不是根本没有必要,便是有同样功效的廉价药材可以代替。开这张药方之人,为的根本不是治病,而是为了生生将章府拖垮,让章坚走投无路。

    章坚本就是聪明人,往回仔细一想,便想起最初给他引荐太医的人,其后还多次上门,暗示他太子仁德,从不苛待麾下之臣的人。

    加之其后种种,心中更如明镜般清楚。立时便辞去了侍读之职,入职如今不归属沈相,但又不被太子掌控的刑部,只待伺机拿住太子把柄,报这多年的折辱欺瞒之仇。

    可这一切波诡云谲之事,他自不会拿来让棠音烦心。便只抬眼看向她,眸光轻颤:“我方才在窗外听见,你说我‘烦人的紧’。”

    “难道如今我十几日来一回,棠音都要觉得我烦了?”

    “我那句烦人,说的不是你——”

    棠音有些心虚地将李容徽替她誊抄过的那张宣纸折叠好,藏在了袖子里,这才抬起眼来,看向李容徽。

    见他冷玉般的肌肤被日头晒得微有些发汗,便寻了方帕子递给他,轻声问道:“今日日头这么毒,怎么想着来相府了?”

    这回,她却没问他为什么没递拜帖的事。大抵是每回见李容徽都是逾墙进来,倒也慢慢习惯了。

    总之,只要不惊动府里的人,递不递拜帖的,也就由他了。

    李容徽薄唇轻抬,指尖轻落在了棠音给他递帕子的手腕上。

    棠音一愣,还未来得及发问,便觉得腕上微微一凉,低头看去,却是戴上了一串艳丽的红珊瑚手钏。

    “这是——”

    “是我自己雕的。”李容徽目光轻落在她被这艳丽色泽一衬后,更显得柔白晶莹的手腕上,眸底笑意深浓:“前几日刚好遇见行商卖一株色泽艳丽的红珊瑚,我便买下了。今日雕成,便想着过来给你。”

    “正好与之前那支红珊瑚簪子凑成一对。”

    棠音目光落在腕上雕工精致的手钏上,杏眼微微弯起,旋即却又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赧然地轻声开口:“我收了你这么多礼物,却几乎没送过你什么——”

    她略想了一想,抬起眼来看向他,轻声道:“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李容徽呼吸轻轻一窒,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是明日。

    但想到自己与棠音还有方长的来日,这才硬生生忍住了,乖顺答道:“是冬月初七。”

    “已经过去了。”

    棠音轻垂下目光——那时候,他应当在北城里。

    要是自己能够早些想到此事,就能够提早给他准备礼物,在分别的时候送给他了。

    明明李容徽都记着她的生辰,还披星戴月,赶在她生辰当日回城。而自己却没想过他的,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一些——

    她这样想着,又迟疑了一阵,终于决定补救一番,便轻轻开口道:“那你喜欢什么,我——”

    她本想说‘我补给你’,可还未开口,便听见白芷抬高了嗓音道:“公子,您怎么来了?是来寻小姐的吗?”

    “哥哥来了。”棠音闻言一慌,隔着窗楣攥紧了李容徽的袖口:“你快寻个地方躲躲。”

    她说着视线慌乱地环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能够躲人的地方,正想开口问他能不能藏到一旁的海棠树上,却听耳畔风声一动。方才还立在长窗外的少年已身姿轻捷地逾墙进来,衣袍一展,正落在她身前。

    两人贴得极近,呼吸可闻的距离,棠音只觉得面上一阵发烫,慌乱道:“这可是我的闺房,你怎么能——”

    话未说完,只觉得唇间微微一凉,却是李容徽以自己修长冰凉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唇上,俯身贴近她的耳畔,轻声开口:“小声些,哥哥要听见了。”

    他唇齿间的热气落在耳缘上,有些烫人。

    棠音往后躲了一躲,面色愈红,还想开口,却只听耳畔压得低低的一声轻笑。旋即李容徽掠过她的身畔,步履轻盈地掠过房内隔着的屏风,躲进了……躲进了她平日里睡卧的地方。

    棠音一张瓷白的小脸已红得看不出本色,正想赶紧开口唤他出来,换一处藏身,却听窗楣外,已传来自家哥哥带笑的轻唤。

    “棠音?”

    棠音忙回过身去,提着裙裾紧步走到长窗边。袖口下的手指已紧张地不停搅弄着袖缘,却还是尽力不让自己的嗓音因慌乱而颤抖:“哥哥怎么来了?”

    “今,今日不用上值吗?”

    沈钦的目光在她通红的小脸上一落,旋即轻笑着将一只檀木食盒隔着窗楣递了过来:“今日宫中给了半日的休沐,我便去天香楼,带了一些你喜欢的点心来。”

    棠音忙伸手接了,红着脸连声与自家哥哥道谢。

    并且十分赧然地,第一次在心里盼着自己哥哥快些回自己的房里去,不要理会她。

    可沈钦的目光却仍落在她的面上,只轻笑道:“不打开看看吗?”

    棠音闻言,忙轻轻点头,乖顺地伸手将食盒打开。

    映入眼帘的第一件东西,便是一碟子玫瑰酥。

    棠音只觉得呼吸一窒,忙抬起眼来,看向沈钦。

    见自家哥哥神情没什么变化,仍旧是笑望着自己,这才勉强冷静下来。

    一道安慰着自己,玫瑰酥是自己平素里最爱吃的点心,自家哥哥带这样,也没什么奇怪,一道缓缓伸手,打开了食盒隔板。

    幸好,底下几层皆是不一样的点心。

    那碟玫瑰酥应当只是巧合,而不是意有所指。是自己太过心虚了一些。

    棠音刚松了一口气,想将食盒搁下,却听沈钦又笑着开了口:“这些可够吃吗?”

    棠音紧绷着的心弦此刻也略微松弛,只一道轻轻将食盒放在房内的案几上,一道轻笑着答:“哥哥把我当什么了?这一食盒的点心,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你一个人自然是吃不完的。”沈钦以手里的折扇轻轻抵着下颌,若有所思道:“只是——”

    棠音眸光重重一颤,回过身去,心惊胆战地看着沈钦。

    只见沈钦想了许久,却将后头的话给咽了下去,只轻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

    “罢了,早知道,我便带两份过来了。”

    第79章 之纇香   只能送给我一人。

    “哥哥——”

    棠音转瞬间红云上脸, 知道她与檀香白芷那点小把戏瞒不过自己哥哥。正迟疑着是不是要向哥哥坦白认错的时候,沈钦却先她一步,轻笑着开了口。

    “方才我见檀香与白芷守院门守得辛苦, 想着赏些吃食下去。可惜, 去天香楼的时候只买了一份糕点, 没有多余的可以赏她们了。”

    “早知道,便多买一份了。”他笑着将方才的话圆了回来。

    棠音微微一愣,也顺着他的话, 红着脸轻声应了下去:“哥哥不必忧心。檀香与白芷那,我遣小厨房赏下去便是。小厨房里新研了几样点心, 吃起来不比天香楼里的差。”

    “这样也好。”沈钦轻轻颔首,也不在自家meimei闺房外久留, 只缓缓抬步往廊下走。

    方迈出抄手游廊时, 天穹上明晃晃的日光坠下,正落在他的面上, 令沈钦略有些不习惯地轻垂了垂眼。旋即却像是想起了什么, 便回转过身来,轻声对棠音道:“如今入了夏, 正是裁制时令新衣的时候。母亲似乎邀了王记绸缎庄的当家绣娘王娘子,来府中给女眷们量体裁衣, 应当就是这几日了。”

    “届时,应当会直接来你闺房中寻你。”

    “你多加留意些。”

    他唇角微抬, 言尽于此,也不回头去看自家meimei的神情, 只打开了手里的折扇,放在脸侧略挡了一挡晃眼的日光。复又抬步,踏着地上铺设的青石离开了内院。

    目送着自家哥哥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 棠音仍旧是临窗立了好一阵子,面上的热度才渐渐消了下去,也想起了还躲在她房中的李容徽来,忙低下脸,提着裙裾便匆匆往屏风后走。

    转过浮绣着山水花鸟的锦屏,又往睡卧处走了数步,棠音一抬眼,便见到李容徽正立在房内檀木打制的多宝阁前,看着满多宝阁的香鼎略有些出神。

    见李容徽没有如她想的一般坐在她的榻上,棠音这才于心中轻舒了一口气,自背后走过去,轻轻唤了他一声:“李容徽。”

    她的视线随着李容徽往上抬去,渐渐与他的视线重合在一处:“你也喜欢合香吗?”

    李容徽被她这一唤又一问,才猛地醒过神来,如梦初醒一般望向棠音。

    也不知他方才是在想些什么,眸底一片暗色翻涌,怕小姑娘发觉,忙阖了阖眼,将心中的情绪压下。半晌才重新睁开眼来,紧紧凝住眼前的小姑娘,像是在看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无论如何也不舍移开视线,只略有些喑哑地应了一声,算是答应。

    棠音也发觉了他的古怪,迟疑一下,仍是轻声问道:“可是,我平日里没见过你用熏香。”

    他身上,总是弥着一股淡如烟雾,清冷如雪上松风的淡香,但她能认出那不是熏香,而是自骨子里透出来,每个人所独有的气息。

    李容徽默了一默,终于自方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只抬起唇角,离小姑娘近了一些,俯身贴近她的耳畔,低声道:“棠音可从未赠过我熏香,又怎么知道我不用呢?”

    他说了,像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素来低醇的嗓音有些滞闷:“我听说,玉璋宫都收到好几回了。”

    棠音被他说得有些赧然。倒不是她重此轻彼,她只是没想到李容徽也会喜欢熏香。

    但如今他开口了,棠音便也抬眼看向眼前的多宝阁,轻声道:“这多宝阁上放得,皆是我亲手合的香,每一炉都是世无其二。”

    多宝阁上,放得都是她最喜欢的那几炉香,若是关系寻常的人来讨,她想是舍不得的。

    但李容徽不一样,送给他,就当是补给他之前的生辰礼了。

    这样想着,她便又轻声开口:“无论你看中了哪一炉,我都送给你。”

    李容徽便重新抬起视线,定定落在他方才一直凝视着的一只雪青色香鼎上,没有半分迟疑:“那我选这一炉。”

    棠音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微愣了一愣,旋即轻轻摇头道:“不成。”

    “只有这一炉不成。你另选一炉吧。”

    她见李容徽不开口,以为他是不知道挑哪一炉好些。便也缓步走到多宝阁前,微踮起足尖,伸手取下一只镂金小鼎:“这一炉,是苏合香,是多宝阁上所有香里,气味最沉冽,回香最悠远的一炉,也是我最喜欢的一炉。”

    她将小鼎递向他,弯了弯杏眼:“送给你。”

    李容徽却没有抬手接过,眸底暗色翻涌。

    为什么只有这一炉不成?

    那明明是前世棠音送给自己的唯一一炉香。

    前世在边关的时候,他们一直有书信往来。起初时多些,后来渐渐转少,十天半个月才有一封,最后更是断了联系,无论他如何去信,都没有收到棠音的回信。

    直到他的探子将盛京城的消息递交给他,他想要昼夜兼程,率兵回京的时候,收到了棠音递来的最后一封信。

    信上一片空白,没落任何一字,随信而来的,便是这一炉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