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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怦——怦怦——” 谢庭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不是紧张害怕的心跳,不是面对楚暮时的悸动,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总之,画上这个人,让他无法不在意。 “这是《栖山宴客图》,绘的是我王宴客场面,”吴奎指着坐在王身边的主宾,“看,这就是你师长。” 还真把谢庭月当成陶公的徒弟了。 “陶公曾同我赤满先王把酒言欢,有故交之谊。这买卖生意做到一定境界,是不分国家的,干一行爱一行,你们商者的使命,骨子里流淌着的东西,是走遍千山万水,寻找更多的时机,做成更多的生意,外面广阔空间才是你的天地,安于一隅者,不配做陶公弟子,也不配为商。”吴奎眼睛放光,“陶公曾将毕生所得写成了一本书,你是他弟子,想来是传给了你?” 谢庭月一边震惊,一边消化对方话里的意思:“做生意,当然没国界,可这做生意的人,是有故土家国的。” 书?什么书?在哪里,为什么没听说过? 这个问题谢庭月没碰,吴奎也没追问,看来是不甚重要了? 吴奎看着谢庭月,颇有些语重心长:“所以你还年轻,还没学会断奶呢。你看陶公,他是大安人,给大安做了很多贡献,比如那么多的财富和学生,但他不只是大安人,他帮我们跟邻国打过仗,也帮邻国制约过你们大安的边境蛮族……谢二,不要那么刻板,你的归属并非是哪片死土,哪个国家,哪个人,而是整个天下!天下的路,你可尽去,天下的生意,你可尽做!” 几句话说的大气磅礴,热血沸腾。 谢庭月心中越发坚定了之前的猜想,这使团,难不成真是为他来的! 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陶公有了交情! 谢庭月心里装着事,借仔细看画的机会静静思考,看着看着,视线突然落在角落一人身上,手指点过去:“这人……长的好怪。” “这是我们那里的罪奴,但凡此类,身上都人烙下烙印表明身份,没什么特别。”吴奎眨眨眼,笑得别有深意,“这天底下的人,说穿了都一样,自私自利,追求享受,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一样,没有谁不想吃更好的穿更好的享受更好的,比起你们大安的伪君子,我们更加直白,大方享受可以拥有的一切,你若愿意,我王绝对可以提供给你想象不到的好处。” …… 楚暮被陇青临带到一处花木扶疏的小径。 为表公正,肯定要带疑犯指认现场的么。 陇青临指着乱糟糟的现场,眯眼:“太子就在此处失踪,你还不认么?” 楚暮四下看一眼,却笑了:“这就是太子失踪的地方?” 陇青临面染薄怒:“你在笑什么?这么自信所行所为不会露馅?” 楚暮相当放松,比起之前,现在是真放松。 “太子遇刺”四个字出现,没人能无动于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会紧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明白怎么应对。 楚暮前生今世都没见过太子,对他的所有印象来自于别人的描述,有人说太子才高阔朗,有明君之风,有人说太子心机深沉,笑里藏刀,今日他亲眼见过,方才感觉不一样,很不一样。 太子的确聪慧,有城府,机敏多思,大气阔朗,却并没有小人行径。太子对他的存在,好像真的不知道,却并不抗拒,二人见面的瞬间就猜到了什么,决定了什么,还隐隐透出了一些默契暗语,别人并不能察,唯他能听懂。 唯有他楚暮,这样的身世,这样的脑子,才能听懂。 他之前只是怀疑,现在看到纷乱枝桠上挂的东西,直接笃定了。 那是一小束青色丝绦,并没什么特别特殊,但旁人不知道,做为楚家嫡长孙,楚暮却很熟悉。 家中有长者姑姑在先帝宫中伺候,不得宠,却也没什么危险,担心家中着急,每每都以青色丝绦报平安。外面出事,谣言纷乱,姑姑便让人送来这青色丝绦,表示她很安全。 这个物件,对楚暮来说,是报平安。 唯有楚家嫡枝,皇城中与姑姑关系非常好,或者非常关注姑姑的人,才会知道。 不知道楚家?不知道太贵人? 太子在撒谎!而且是故意撒谎,想骗的不是楚暮,当然就是别人了! 楚暮似笑非笑的看了陇青临一眼。 这位,真是太子心腹? 电光火石间,楚暮就明白了来龙去脉,恐怕太子并不是遇刺,或者‘遇刺’是事实,是太子配合之前察觉到的信息顺势而为,想要钓出背后的谁。 青色丝绦故意挂在树枝间,看起来像是仓促离开不小心落下的,可那么显眼,那么整齐,楚暮不信自己会猜错。 如此…… 楚暮唇角微扬,泛起浅笑。 倒可以和陇青临玩玩了。 有些人藏得再深,还是架不住自己作死,这一回,他就助太子一力,送他一程! 楚暮久久不语,看不出在想什么,陇青临很不高兴,努力压住火气,面无波澜:“太子就是在这里失踪的,现场凌乱,还有吐血痕迹,血为黑色,明显是中毒,而此前太子只与你见过,不是你下毒刺驾,还能是谁?你早些坦白,说出真相,让我等及时把太子救出,或可能将功赎罪,晚了,等着你的只有诛九族的大不逆之罪,楚暮,你可要想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