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页
霍天北点头,“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乱说。” 宣国公眼睛更亮,往霍天北跟前凑了凑,“那还有呢?你到底几个同窗,除了郁江南还有谁?” “……”霍天北真想一巴掌把舅舅那张脸扇到一边儿去。这叫个什么人?现在说的是章嫣的婚事,舅舅却好奇他的同窗都是谁。他扯出个笑容,“这些日后再说。婚事就这么定了?” 一句话提醒了宣国公。他正襟危坐,“我得细细斟酌几日。” 说得跟真的似的,你能斟酌出个什么?霍天北腹诽着,表明立场:“婚事就这么定了。说我搅和也行,这事儿我得搅和到底。” 宣国公最讨厌的就是霍天北独断专行这一点,他眉毛拧了起来,“那怎么行?嫣儿是我的女儿,她的婚事不用你管!不,是根本就轮不到你管!” 霍天北只当没听到,“等会儿你照我的意思吩咐下去,外院的人该杀的杀,该撵的撵。你就算是有两个闲钱,也犯不上养一帮废物。” 宣国公险些吐血,“这是我的府邸!什么叫我照你的意思吩咐下去?你要替我当这个家不成?!” “嗯。”霍天北平静的应声。 宣国公站起身来,在房间里快速的来回踱步,像一头气急败坏的兽,“你就气我吧。你这小混账。再没比你更混账的了。” “你那一堆妾室,有所出的勉强留着,无所出的打发出府,没处落脚的养在别院。”霍天北微微笑着敲了敲桌面,“你也一把年纪了,该洗心革面了,戴着宠妾灭妻的帽子就那么好过?” 宣国公恶狠狠地瞪了霍天北一眼,“你少教训我!你不也好几个妾室?” 霍天北想,不能再跟这人说话了,再说下去,不被气死就是笑死。他也懒得让宣国公发话了,径自唤贺冲、徐默进门,把事情逐一吩咐下去,末了道:“让许管事过来住两日,琐碎的事交给他。” 贺冲、徐默称是而去。 宣国公看得一愣一愣的,气得手脚都发凉了,“你这个活土匪!这、是、我、的、家!” “谁说不是了?”霍天北笑道,“你别乱转了,坐下。想想怎么发落蓝姨娘,拿出个章程。” 说到蓝姨娘,宣国公立刻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他颓然坐下,沉默了一阵子,道:“是我的错。那贱妾,你看着发落吧。” “嗯。” “别把动静闹大,总要顾着嫣儿。” 又一句废话。现在知道别把动静闹大了,这动静分明是你自己闹大的。霍天北丢下一句“放心”,站起身来,“我还得去看看舅母,给她把把脉。” 宣国公摆一摆手,“去吧。” 霍天北去了章夫人住的正房。顾云筝已经陪着章嫣回来了。他进门时,就见顾云筝坐在厅堂西侧的椅子上,内室隐隐传出章夫人与章嫣压抑的哭泣声。 他坐到顾云筝近前,说了已安排下去的事,“我给舅母把把脉就走了,问问江南让谁上门提亲。你与舅母说说,探探她的口风。” “嗯。”顾云筝低声道,“舅舅同意了?” “不用管他。” “……” 霍天北笑,“真不用管他。他不跟人拧着来就活不了,心里一定是赞成的。没有显赫的门第,二十多岁就做到五品官的,满朝也没几个。这样的人他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顾云筝半是打趣半是恭维:“你好像是二十来岁就成为封疆大吏了?” 霍天北看着她笑,“怎么说起这个?” 顾云筝眨了眨眼睛,“我这是与有荣焉。” 霍天北听着很受用。方才宣国公带给他的那些不快,立时烟消云散。 这时候,丫鬟走出来,请夫妻两个章夫人的宴息室说话。 章夫人倚在美人榻上,面色苍白得吓人。她实在是没力气下地,歉意地笑着请两人落座。 章嫣忙着吩咐丫鬟上茶。 顾云筝坐在圆椅上,霍天北则坐到了章夫人近前把脉,笑道:“我看看您这段日子有没有好生将养。” “没有这档子事,已经将养得可以下地走动了。”章夫人苦笑。 霍天北温声宽慰:“凡事往好处想,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章夫人点头,语声却很萧索:“嗯,是你说的这个理。好歹也能让国公爷看清楚,他这些年是养虎为患。” 霍天北只是笑,不置可否。 顾云筝却在暗自叹息。这次要是没有霍天北出面,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自己的女儿彻夜未归,做父母的就算是再心急,也要不动声色,找个由头瞒下,可宣国公夫妇却不管不顾的将此事宣扬的阖府皆知——方才进门途中,每个下人看到章嫣都是长舒一口气,随即眼神狐疑,低声议论着章嫣换掉的衣饰。着实让人无从置评。反过头来,她又想着怎么样也没事的,反正霍天北会收拾烂摊子。这么想着,她就觉得好笑,又有点儿同情他,他这门亲戚,可实在是不省心哪。 把脉之后,章嫣已备了笔墨纸,问霍天北:“表哥,要不要调整方子?” 霍天北点头,一面写方子,一面对章嫣道:“我带过来两支百年老参,平日给舅母熬汤泡茶。” 章嫣感激地笑,“好。” 霍天北又对章夫人道:“平日切忌动怒,不要多思多虑。有什么事就叫我和云筝过来,我们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