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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说:“脑浆都摔出来了。” 又有人在说:“脸都烂了。” 顾晓池又想起葛苇的那张脸。 她就只看过葛苇的脸一次。妩媚的,诱惑的,天真的。 现在那长脸,变成了一摊血rou模糊的烂rou?顾晓池环抱住自己,整个身子颤得更厉害了。 缓了一会儿,顾晓池拿起手机。 这会儿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没开灯,傍晚的天色显得整间屋子里暗暗的,只有手机新闻页冷白的光打在她脸上。 “突发!影后葛苇意外坠楼身亡!” “疑因心理压力过大,影后葛苇坠楼身亡!” 毫无人性的新闻标题,比手机新闻页冷白的光更冷。 顾晓池颤抖着手指点进去。 几篇新闻稿,写得如出一辙。篇篇指向葛苇酗酒,精神不稳定,人又好强,想凭着现在演的这部电影拿一个国际影后,入戏太深,致使心理压力过大。 言下之意暗示,葛苇不是失足,就是自杀。 顾晓池往下翻,是圈内好友悼念葛苇的新闻。 葛苇性子烈,嘴又毒,说什么圈内好友,也不过乔羽一人。 乔羽在镜头前哭得梨花带雨:“我没想到她最近压力这么大,是我疏于关心。” 乔羽助理低低的声音在顾晓池耳边回响:“一千万。” 顾晓池冷笑一声,关了新闻页。 现在该怎么办?报警么?可是顾晓池手上一点证据也无。 她不傻,知道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则,她不确定乔羽的真实身份有多少分量,但听她助理的口气,足以在橙果娱乐只手遮天。 顾晓池又打开百度,搜索“橙果娱乐”。 国内娱乐圈当之无愧的巨头。势力大,触手长。顾晓池知道这样的公司,在各界都是有关系的。 她现在怎么证明葛苇是被乔羽推下去的?凭她红口白牙一张嘴? 顾晓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想得头疼,也不知室友们都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顾晓池澡也没洗,一直颤抖着缩在被子里,辗转到凌晨,才半梦半醒睡了过去。 梦里,全是葛苇的那一双眼,盯着顾晓池。 留恋的。好奇的。哀伤的。释然的。 顾晓池浑身冷汗,用力挣扎,却醒不过来。 她看到葛苇在用眼神说:“救我。” “我想救你。” 顾晓池用力在心中呼喊:“我想救你。”可是声音无论如何,发不出来。 一个身披褴褛布条的女人,走了出来。 “晓池,你还记得我吗?”女人问。 顾晓池记得她。 那还是顾晓池四岁的时候,半个月高烧不退,奶奶无法,求人背着顾晓池翻了大半座山,在山顶的一座小木屋里,见到了这个女人。 女人浑身披着褴褛的布条,头发蓬着,整张脸被遮了大半,看不清她到底多少岁。 “巫医,巫医求您救救我孙女,哪怕拿我的命去换。”奶奶苦着哀求。 巫医?那时四岁的顾晓池,并不懂那两个字的涵义。 后来长大了才明白,在经济文化更发达的山外世界,巫医早已失传了。 女人不知取过什么草药,磨了粉,用清冽的泉水给顾晓池灌下去。 苦极了,到现在顾晓池还记得那味道。从舌头一直苦到心里,又钻到胃里。 后面的事顾晓池记不清了。大概回家以后,顾晓池烧得更厉害了。可一夜过后,烧竟真的退了。 顾晓池活了下来。 顾晓池后来长大了,想到这位救过她性命的巫医,去问奶奶,奶奶满脸疑惑:“什么巫医?” 奶奶上了年纪,脑子糊涂,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 到现在顾晓池也不确定,小时候是真有一个巫医救了她,还是那只是她高烧时的一个梦境。 现在,这个衣着褴褛的巫医,再一次走到了顾晓池面前。 顾晓池招呼她:“巫医。” “很好,你果真记得我。”巫医的声音里透着欣慰:“你想救她?” 顾晓池迫切点头:“很想。” 巫医说:“世间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你想要的东西,都要拿珍贵的东西去换。” 顾晓池想起小时候自己烧退以后,奶奶的脑子就经常糊涂,那么是奶奶用自己清明的脑子,去换了顾晓池的健康? 葛苇的一双眼,再次在顾晓池脑子里冒了出来,晃啊晃的。 顾晓池点头:“我愿意。” 巫医从褴褛布条的深处,摸出一副塔罗牌:“那么,抽牌吧。” 按照巫医的指示,顾晓池抽出三张牌。在抽第三张牌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第四张牌跟着一起被带了出来,背面朝上,掉在地上。 巫医看了一眼,把第四张牌,收进了褴褛的口袋里。 巫医把顾晓池抽的三张牌,摆成圣三角占卜法的牌阵,伸出指甲长长的手指,依次揭开。 “第一张牌,代表你由过去带来的经验。” 牌面被揭开。“愚者,逆位。” “第二张牌,代表你破釜沉舟的新旅程。” 牌面再次揭开。“战车,正位。” “第三张牌,代表你所求因缘的结果。” 最后一张牌面揭开。“倒吊人,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