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都市小说 - 毕露在线阅读 - 第60页

第60页

    “我知道了,你好好坐着,行不行?不然会头晕。”梁易舟垂下眼睛,声音变得温柔。

    “其实我今天特别紧张,你紧不紧张啊?”许培樟醉得厉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虽然对《零点到站》很放心,但还是控制不住有点紧张,我怕它不够好,不能让大家看到你。”

    梁易舟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在他的心口,或许是朵带着甜味的软云团,他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他小心翼翼地说:“它特别好,真的,我很喜欢《零点到站》。”

    “以后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你,喜欢你的,我会给你找适合你的本子,我眼光很好的。”许培樟摆出一脸骄傲的样子,“所以可以放心地交给我来做,你就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只管演戏就好了。”

    “你之前听我说我大学的时候说自己要拿金棕榈,是不是特傻啊。”许培樟笑起来,看起来很天真,但是充满希望,“但是人就是需要白日梦的,所以没准有一天你可以拿戛纳影帝呢,你别笑啊,我真觉得你可以的,梁易舟,你应该很自信地附和我啊。人生那么长,有什么不可能的?”

    梁易舟神情变得非常温柔,他很想吻一下许培樟,但他只是伸出手去摸了一下许培樟的头发,他今天抹了太多的发胶,所以手感欠佳,但梁易舟觉得很快乐。

    “你可以向我许愿哦,我会帮你实现愿望的。”许培樟笑起来,看起来有点傻。

    梁易舟看着他,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许培樟也喝醉了,但没有今天这么可爱,他那时候不可能预料到他和许培樟会有这么一天,如果他们不是这种关系,梁易舟或许可以稍微勇敢一点。

    他拍了拍许培樟的脸:“那先存着吧,我现在没有什么愿望。”

    “啊……”许培樟拖长了调子,他嘟起一点嘴巴,“好吧好吧,我暂时帮你保管,想好了就告诉我。”

    “一言为定。”梁易舟又摸了摸他的脸,他不知道自己露出了很少见的很高兴的表情。

    到家的时候,许培樟已经靠在梁易舟身上睡着了,王叔搭了把手,梁易舟把他背起来,他睡得熟,这样折腾到家里也没醒。

    梁易舟把许培樟送回卧室,帮他把外套和裤子脱了,想了一会,又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梁易舟再进卧室的时候,许培樟已经把自己卷在被子里睡得更香了。

    梁易舟看了他一会,就转身出去了。他想起许培樟今天跟他说的放映室,这套房子虽说梁易舟住得比较多,但他也没有每个房间都去过。

    许培樟好像把很多个人物品都搬过来了,客厅里还有他两个纸箱的东西没有收拾,就这么敞在那里。梁易舟蹲下来翻了翻,一箱是书,五花八门的,漫画占了大部分,剩下的几乎都是专业书。另一个纸箱子里一半是诗集和小说,另一半是碟片。

    许培樟的收藏让梁易舟都有点想“哇”一声,有相当多的好片子,他来了兴趣,忍不住伸手进去翻了翻,翻到《婉月桥》的时候梁易舟的指尖顿住了。

    他把影碟盒拿出来,封面上的于曼撑着伞,侧着脸站在桥上,头发被风吹乱了,眼睛像玻璃珠,也像黑蝌蚪,有很深的恐惧藏在她的眼睛底下。而一只男人的手就这么扶在她腰间。

    黑夜里没有一颗星星,只有河面上倒映着一抹极细的弯月。

    梁易舟没完整看过这片子,只知道是个犯罪爱情片,易昶拍的片子,他最擅长的就是把美的东西毁掉,结局一定不会太美好。

    梁易舟犹豫了一会,还是没选这个片子,在许培樟睡着的时候看他前女友的电影,这也太奇怪了。梁易舟就随便抽了一盒碟片。

    放映室并不难找,就在书房旁边,梁易舟走进去,许培樟把这个房间整个都铺上了地毯,边上是书架,中间放着看起来就很柔软的沙发。梁易舟坐下来,沙发前面的木头小桌上散着几盘碟片。

    梁易舟一愣,那都是几年前他演过配角的片子,没有一部有很大的水花,有一部甚至没能上映。许培樟居然找来看了,这让梁易舟心里有莫名的情绪翻涌起来,搞得他鼻子有点酸。

    梁易舟静了一会,才去放映机换碟,里面放着的也是梁易舟演过的电影,说是电影都不准确,是个由五个片段拼接起来的cult片,他在其中一个片段里演了一个被困在时间轮回里的杀人犯,永远在重复自己杀人的那一天,最后因为受不了无穷无尽的轮回所以自杀了。

    这算是他最早的片子之一了,那段时间他状态也不好,演个被逼疯的杀人犯倒是很合适。他都有点记不清剧情了,只记得最后的成片里全是色彩绚丽的夸张色块,只有他是一身黑色。

    也不知道许培樟从哪里找来的,梁易舟自己都没有片源。

    梁易舟把碟换了,但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那些落魄的失败的时间。

    梁易舟很深地喘了一口气,他暂停了片子,有些难受地把扣子解开了,然后走出了放映室。

    梁易舟站在阳台上看北城的夜景,那是一片灯光的海,置身其中,渺小如沙砾。

    今天许培樟问他为什么一直默默无闻,他有点回答不上来,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促成了这一点。又因为一些事,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放弃自己的边缘挂着,好像变得怎么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