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页
但他又有些纠结,该如何问他? 晚间沈延食难下咽,想着他应当会饿,江闻岸便亲自煮了面去。 即便出宫之后带着他吃遍山珍海味以及地方特色美食,沈延还是只说最喜欢吃先生煮的面。 虽然不知道崽崽是不是只说好话哄着自己,但不可否认江闻岸很是受用。 坐在旁边看他吃,江闻岸打着腹稿。 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男子?” 或者委婉一点:“你是不是对女子没有兴趣?” 江闻岸觉得这两种都不好,如果真是如此,那崽崽这么长时间以来不告诉自己,只怕也想瞒着他。 这么问岂不是很伤人自尊? 直到沈延一言不发吃完一碗面,把汤全都喝得一干二净,江闻岸还是没有问出口。 “啪嗒”一声,瓷碗触碰玉桌,发出清脆的声响,也让江闻岸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沈延冷不丁道:“先生想说什么?” 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温度。 既然他先问了,江闻岸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再纠结也是无益,这话始终要问出口的。 自己虽然只是他的先生,但这么多年的养育和陪伴,他如兄如父,想来也该比那个所谓父亲更有资格关心他的私事。 他用帕子擦了下沈延的嘴角,谨慎问道:“那个,我今日让晴鸢来,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沈延看着他,看得江闻岸心里七上八下。 “啊?延延~”江闻岸戳了戳他的脸颊,“真生气了?我道歉好不好?理理我呀。” 沈延被戳得没脾气,终于“哼”了一声。 “是不高兴。” 更不高兴先生意欲推开他,明明他那么努力地想靠近。 这让他感到很委屈。 “那……我问一下,就是问一下,没别的意思。你从小到大有没有喜欢的女子啊?”他不安解释着:“这几年好似从未听你提起过哪个女子,真没有中意的吗?你也十七了,已经是可以婚配的年纪,若是有心悦的,先生去求皇上,一定让你如愿。” 沈延目光灼灼,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有心爱的人,但不是女子。 沉默的氛围让江闻岸的心沉了几分,接着就听他说:“没有。” 江闻岸咬了咬牙。 “那男子呢?” 沈延眉角跳动了一下,眼睛微微瞪大。 先生知道了吗? 该怎么说?现在向先生表明心迹吗? 还是……还是直接一点,抱抱先生?如此应该就心照不宣了。 他在心里走完了所有流程,殊不知他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对江闻岸来说是一种煎熬,他几乎可以确定崽崽真的喜欢男子,并且猜想他一直很辛苦地将这件事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他想告诉延延,这些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是应该被尊重的存在。 想告诉他,先生会无条件支持他,他想要与男子在一起也可以,想不成亲也行,他都会站在他身后。 “先生,我……” “延延,你……” 二人同时开口,又在同一时间沉默下来。 一时之间又是一室寂静,二人相对无言。 江闻岸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 外头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打断了他,紧接着他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叫。 “舅舅!舅舅你在哪里?!” 沈彦昭? 江闻岸刚刚站起来,门已被人从外边推开,沈彦昭闯了进来。 二人的谈话只好强行中止。 “舅舅,你怎么在这儿呢?” “你怎么来了?” 这大半夜的。 “别提了。”沈彦昭看了沈延一眼,随意地在他身边坐下,十分熟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下去。 成亲之后他便搬出了皇宫,如今拥有了自己的府邸,闲暇之时也会来看江闻岸,再加上江闻岸时长相劝,一来二去他和沈延已不再是从前那般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样子了。 沈彦昭连着喝了三杯水,仿佛把水当成了酒,以为能浇愁似的。 “又和心娴吵架了?” 又被轻而易举猜中了,他像xiele气的皮球,手指转着水杯 他哭丧着脸:“哼,是她要跟我吵。” 江闻岸看向沈延。 今夜是谈不了话了,他怕沈延听着沈彦昭说这些会烦,因而问道:“延延要不要先歇下了?我和彦昭回屋谈去。” 沈延:“没事,就在这儿说。” 他还特别贴心地取了一壶酒出来,放在桌上。 沈彦昭不客气地拿过来撬开瓶塞,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他和庄心娴经常吵架,原因是她嫁给沈彦昭两年以来还未为他生育一儿半女,宫里的太医给她看了,始终没有发现身子有任何问题。 他们又广寻名医,仍然没能怀上。 沈彦昭爱慕庄心娴许久,根本不在乎这些,可庄心娴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她总觉得身为女子,为夫君生育子嗣是最重要的,否则日后她又如何去面见列祖列宗。 江闻岸一开始帮着沈彦昭给她做思想工作,后来才发现大抵根深蒂固的观念都难以在一时之间改变 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道阻且长。 劝了几次无果,庄心娴心里的刺却没有被拔除,认为是她自己的问题,反而想着要沈彦昭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