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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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邓玘、左良玉之辈正在县衙听曲看舞,忽闻有人来报:“贼人射入城中书信一封,我等不敢擅自打开,特意送给将军观看。” 邓玘便命人呈上来,撕开信封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邓不奇、右顽石等人亲启: 吾闻自古官匪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尔等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大明与尔等拨付粮草、军饷,日费千金。 尔等不思报国为念,反倒龟缩城中,不战、不走、不逃、不降、不和、不死,实在是愧对皇恩,养寇为重矣! 如今我等身为义军,对尔等行为颇为不耻。明日,我等将调集大军离开辉县,转攻怀庆府,屠戮郑王,以警天下为虎作伥之辈!” 落款是“义军三十六营盟主舜王”。邓玘看到此处,不由心中一个咯噔,连忙将手中书信转给左良玉观看。 左良玉看罢,也不由挠头起来。如今这打是打不过,走又走不得,本待等到义军食尽,自行散去。结果如今他们不打这卫辉府,威胁潞王了。反倒西向攻打怀庆府,去对付郑王,这可如何是好? 兵法曰:致人而不致于人,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 这大明天下所必救之处,不是别处,就是各地的藩王府。任凭你如何了得,官职如何显贵,若是失陷藩王,定是死罪难逃! 那邓玘和左良玉本来就是为了营救卫辉府藩王潞王而来,如今却面临着义军威胁怀庆府郑王的问题。 按理说,怀庆府暴露在义军兵锋之下许久,遭到义军数次围攻都不曾失陷。这次既使张顺等人掉头攻打怀庆府府城,也未必能够顷刻能破,可是邓玘、左良玉、汤九州和马凤仪他们敢不敢赌这一把?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麻了爪子,无计可施了。 第298章 对策 话说张顺一封书信送入到辉县城内,邓玘、左良玉等人进退两难。 张顺这一招乃是简简单单的阳谋,却由不得他们不接招。阳谋和阴谋不同,阴谋其务在密,一旦为人所知,有了防备就不好使了。而阳谋却讲究个堂堂正正,让你知道却不得不脱了裤子挨板子。 特别是邓玘前番被张顺打的大败的时候,路过怀庆府府城还被人闭门不纳,如今自己还得眼巴巴的凑过去,贱不贱呐! 到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左良玉只好站起来对众将说道:“实在不行,只能下战书了。打了败仗,尚且情有可原,若是坐视怀庆府陷落,失了宗藩,你我都担待不起!” 结果没想到邓玘闻言却是一愣,心里灵光一闪,连忙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失陷宗藩,你我都担待不起。”左良玉只好重复了一遍。 “不是这句,不是这句,前面那句!”邓玘焦急的追问道。 “坐视怀庆府陷落?”左良玉疑惑的继续叙述道。 “对啊,就是这句!”邓玘一拍大腿道,“我却是心生一计!” “此话怎讲?”众将一听,不由高兴地问道。 “诸位都是老于兵事之人,可否听闻这攻城之事,能够顷刻而下的道理?”邓玘笑着反问道。 “若是有了防备,哪怕几百士卒,也能守上十天半月。”众人闻言笑道,“对啊,正是如此。那怀庆府常有流寇出没,多次遭遇攻城,都不曾破城,足见其防守严谨。如今贼人势力虽盛,也不能旦夕而下。”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我们坐视不理,一旦有变,我等罪无可恕啊!”汤九州连忙提醒道。 “坐视不理?为何要坐视不理?”邓玘哈哈大笑道,“刚才我却是失了分寸,其实此事易耳。我等只需黏上去,敌进我随,敌攻我守,距离其主力不过半日路程。量他也不敢不管不顾,直接攻城。” “若是贼人胆敢攻城,我等只需等他士卒懈怠,内外夹击,一鼓作气,破了这股贼军。若是贼人不敢攻城,我们便耗着他们,直到他们粮草用尽,自会不战自败!” 众将闻言纷纷大喜过望,连夸邓玘是“诸葛再世,留候重生”,邓玘也不脸红,颇为自鸣得意。 原来这用兵之法,除了战守之外,还有一种方法,可以称为“贴上去”或者“黏上去”。这是实力不济,或者不便于决战的时候,所采用的一种办法。 这种手法如同虎豹捕猎一般,时时刻刻紧盯着敌人,一旦敌人漏出破绽,便扑上去击败敌人。 但是与此同时,你盯着敌人的时候,敌人也紧盯着你,若是你自己漏出破绽,也很容易被敌人击败。 这种手法非常考验将领的胆气和机警,若是将领无胆,则不敢“贴上去”,很容易导致敌人溜走;若是将领不够机警,又很容易被敌人抓住破绽,一战而败。 到了第二日,张顺果然收到了邓玘的书信,声称要张顺等待一天,准备和张顺一决雌雄。 说实话,张顺接到这封书信以后,真是有点懵。他本以为邓玘、左良玉等人进退两难,没想到对方如此果决,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于是,张顺连忙将麾下诸将召集过来,在中军大帐先行召开了一个小会议。 虽然张顺天纵奇才,军事天赋不错,奈何经验太少,有没有高人指点,只靠几本兵书和自己瞎捉摸,终究还是有几分缺陷。而张顺麾下的其他人更不要说了,连张顺的水平都没有。 众人听了张顺讲述以后,顿时也面面相觑,大家都觉得这其中必然有诈,却不知诈从何出。 宋献策沉吟良久,见别人多没有发言,便站出来说道:“主公,以我等估量,那邓玘、左良玉本该进退两难,回复迟缓才是。如今却出人意料,回复果决,其中必有所恃。” “以宋某之见,所恃者不外乎以下几条:一、则是外有援兵,可能从别处调集官兵,合击我军;二、则是断我粮草,我们义军素来掠食而来,掠食而去,无有积蓄,彼辈想必准备从此处着手;三、则是借助外力罢了,要么水火二力,要么红夷大炮。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宋献策说了半天,其实都是废话,好在却安抚了人心。张顺思量了一番,觉得官兵黔驴技穷,应对之法也不外乎如此而已,心中稍安。 想到此处,张顺便笑道:“若真是如此,倒是很好应对。若外有援兵,不外乎山西曹文诏和河南巡抚的兵,曹文诏这块我下令让‘闯将’和李信加强防守和巡查,以免为其所趁。河南巡抚那块兵马不堪使用,只需探的明白,骑兵一个突袭便能分出胜负出来。” “粮草之事,本就颇为机密,当不为人所知。既然事出反常,以防万一,还是小心谨慎为要。我会下令张慎言、徐子渊小心行事,并及时派人前去支援。” “至于借助外力之事,我军营寨驻扎在高处,又临近河流,不虞有水灾和缺水之事。营寨外面的栅栏等物容易着火,我一会儿便下令诸义军涂上泥浆,以防官兵火攻。” “至于红夷大炮,威力巨大,不可不防。我早已命令陈长梃前往武安、林县等地结交当地义军,sao扰官兵后路,若果然又红夷大炮出现,应当早通报与我。” “可是若是官兵从别处运来,却是不可不防。我一会召开义军统领会议,会提出将义军手中大炮聚在一起使用,以便压制可能出现的红夷大炮。” 众将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顺和宋献策考虑周全,却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补充了。 遂后,张顺便散了会议,召集义军诸将前来议事。果然,张顺一提出来官兵可能有了对策,“乱世王”便阴阳怪气地说道:“就这?就这还要和人决战,怕不是寿星公上吊,活不耐烦了!” 第299章 对阵 张顺闻言大怒,随即对“左金王”使了个眼色。“左金王”前番跟着张顺立了大功,颇为识趣,连忙站出来呵斥道:“‘乱世王’,我看你还是个英雄,有事说事便是,在那里阴阳怪气作甚?像个婆娘似的,不甚爽利!” “乱世王”闻言不由又羞又恼,见一个小字辈也敢辱骂自己,当场就要动怒。 结果被“活曹cao”伸手拉住了,“乱世王”正要挣脱,却听到“活曹cao”低声说道:“第一莫要做,第二莫要休。你既然已经跟着‘舜王’过来了,又何苦挖苦他来着?白白给他卖了命,又不落好,脑袋有恙吗?” “乱世王”闻言不吱声了。他假装挣扎了两下,见挣不开,便坐了下去。 张顺见摆平了炸刺的“乱世王”才继续说下去。结果诸将听了以后,一样一脸茫然,不知官兵打的什么鬼主意。 张顺无奈,只好示意宋献策把原话叙述一遍,张顺自己再把应对之策说了一回。 众义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舍不得把手中的大口径火炮调到张顺麾下使用。 逼急了,宋献策只好站出来说道:“瞧你们那点出息,若说用炮,谁人能比得上舜王麾下的炮手?那些大炮放在你们手中,也就是个大号的爆竹罢了,放在舜王手里才是真正的威震天!” “更何况舜王用你们的炮那是白用的吗?你们手下的炮手学上一招半式的,也够受用一辈子了!” 还是“活曹cao”机警,他连忙陪笑道:“既然如此,我们焉有不依之理?舜王用炮最为出名,往日我们欲求一观亦不可得,如今能得舜王麾下炮手指点,我们感激不尽,不敢违逆!” 其他人见有“活曹cao”带头,便纷纷同意了张顺的提议,张顺才得以将义军上下手中的大口径火炮聚集起来。 一切准备停当,到了第二天。果然邓玘、左良玉、汤九州和马凤仪四营人马尽起大军,离了辉县县城,一路向义军营地进发过来。 这次值班巡逻的乃是“革里眼”,顿时雪花似的塘报飞向了义军中军大帐。 张顺召集众将,看了塘报,只见上面写道:“邓玘、左良玉、汤九州和马凤仪四营人马一万一千人。邓玘为主将,左良玉为先锋,汤九州居左,马凤仪居右,正将厮杀过来,或将午时赶到。” 张顺让左右看了,问道:“诸位何以教我?” 这事早就计议已定,有什么可以“教不教的”,大伙齐声应道:“官兵数败,不足为惧,既然前来送死,当成全之!” 张顺遂尽起营中兵马一万二千余人,列阵于营寨之前,以待官兵。 张顺所列阵型与前番无疑,第一列从左往右分别是“八大王”、“活曹cao”和“乱世王”人马,第二列乃是“破甲锥”和“九条龙”,第三列为刘成和“左金王”,张顺自带中军在后面压阵。其中“革里眼”部骑兵,因为轮值巡逻,在外面充当斥候游荡。 等到张顺按时列阵不久,邓玘率领着麾下万余大军也赶到了张顺阵前。 张顺亲自爬上了三丈高的望楼,远远望去,只见官兵旗帜招展、阵型整齐,颇有一股杀气迎面扑来。 张顺再低头看看自家义军,却是军容整肃,威武雄壮,不下官兵半分。 正所谓“人一过万,无际无边”。张顺望着下面人山人海一般的军士,生命皆cao于自己之手,他心中也不由一股豪气涌了上来:“大丈夫当领百万雄兵,一统四海八荒,掌管九天十地,方不枉重生一场!” 张顺看得真切,官兵果然如“革里眼”塘报所言,布阵半点不差。他便下了望楼,命令前阵向前缓行百步,以压迫官兵气势。 “咚咚”的鸣冤鼓响了起来,沉重而又有力。义军诸统领也算久经战阵之人,早已对过指挥口令。 他们听闻了中军鼓声响起,便依令敲起了小一号战鼓,命令士卒向前。 士卒们踏鼓而行,三步一喝,五步一呼,如墙而进,声势震天。 邓玘远远望到义军阵型,也不由忧心忡忡。他暗想:这舜王到底是何许人物?本来一盘散沙似的流寇,怎么到他手中却有了几分官兵的气象?若是此次不能剿灭此僚,他日定然威震天下,成为一方巨寇! 由于官兵被义军数挫其锋芒,邓玘心忧官兵士气。连忙看了一下麾下士卒状况如何,果然见麾下官兵皆面带惧色。 邓玘也连忙下了擂鼓助威,使士卒高喊“虎虎虎”,以涨气势,对抗义军的威压。虽然官兵仍然被义军压过了风头,好歹驱散了心中的一些阴霾。 这时候,双方的斥候已经开始交上手了。中国传统军阵多少大型方阵,不到接战之时,不轻易展开阵型。 由于阵型第一列的遮蔽,双方很难从正面探得对面阵型虚实,这就需要双方斥候绕过阵型正面,到侧面甚至是阵型后面去观察对方阵型如何布置,以便主将猜度敌人接战以后如何变化阵型。 前次左良玉派人来到阵前挑战的时候,之所以被张顺钻了空子,绕到背后发起了突袭,就是未来得及探寻明白张顺的阵型。 当时双方接近以后,面前都是人山人海,看不到阵后有什么变化。张顺便趁机带领阵后骑兵从侧面绕了过去,打了左良玉一个措手不及。 邓玘这一次虽然打定主意,不与张顺进行决战。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打仗这事也不是一厢情愿之事。你不欲战,若敌人发起进攻,未有守住,方可不战。 所以,邓玘利用手中的书信拖延了一天,便是让麾下士卒准备拒马、车辆等物去了。 等到邓玘大军到达预定地点以后,距离张顺营地尚有一里左右,便停下了脚步,让士卒取出备用的拒马等物摆放着军阵前面和两侧,以作防御之用。 而邓玘中军这时候早分出两千人马,带着藏于阵中的车辆于阵后半里左右的位置布置起来。 这些车辆都是用普通的太平车改装的偏厢车,所谓“偏厢车”是相对于“正厢车”而言。正厢车除了车把处,三门设板,而偏厢车唯有正面和一个侧面设板,专门为了列阵而制。 邓玘为了在此设营,以便黏着张顺义军,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这边邓玘偏厢车围出营地雏形,那边“革里眼”早已汇报到张顺手中。张顺接到塘报,不由皱着眉头,心中还在纳闷邓玘这厮到底要做什么。 好在宋献策反应较快,赶快提醒道:“主公,这邓玘看样子是想在跟前立营呐!” “立营做什么?”张顺下意识问道。 “以为持久之计!”宋献策虽然不懂兵法,更不懂什么“贴上去”“黏上去”之类的概念。好在他是个明白人,见对方立营,便知道官兵肯定不会想迅速和义军分个胜负。 这时候张顺也反应过来了,感情邓玘这厮要和自己打“持久战”?张顺本就负责义军一半粮草,心疼钱粮的紧,哪里容得下他如此“坑人”? 于是,他连忙下令道:“命令全军,向前推进,压迫官兵大阵。‘左金王’率麾下骑兵出击,绕到官兵阵后,sao扰官兵立营。刘成率麾下骑兵接应,视情况或遮蔽战场,或支援‘左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