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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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丰”,不是,是尽易宗的修士,昨日得了消息,现在已到朝闻附近。 逐晨将灵力输入进去,等着对方找来。 很快,逐晨手上的金牌散出一道微光,证明是对方近了。 风长吟这人等不及,直接御剑前去接应。 双方在空中视野较为开阔,远远就打上照面,挥了道剑光,顺利会师,再转道朝着逐晨的方向飞来。 来的青年约莫三十岁上下,不过修士大多显年轻,逐晨也不好判断。 他一身青衣,衣着寻常,只有剑身上挂着的红穗比较显眼。长发高高束起,眉眼带笑,气质挺是儒雅,不像是一个四处奔波的快递员,更像一个炼丹师。 那青年朝二人笑道:“道友,我真是找了好久,怎到此处游玩来了?” 逐晨尴尬道:“不是游玩,我们就住在这里。” 青年面不改色,依旧挂着自己营业式的微笑,寒暄道:“在下道号全通,不知小道友如何称呼?” 逐晨听见这名字,倒抽了口气。 全通不解:“道友,是认识我?” 逐晨瞅他一眼,含糊地说:“……没有,就觉得你这名字,特别适合你的职业。” 草率了,简直是个为快递而生的男人。 全通平静:“哦?是吗?” 他见过的古怪的人多了去了,能拿到尽易宗金令的,无不都是些大能修士,能说清楚人话他就很满足了,开两句玩笑算什么? 全通笑问:“不知道友找我尽易宗,是有什么交易?” 逐晨于是把那三颗魔兽内丹递了过去。 全通接过,在阳光底下认真辨识了会儿,笑道:“好成色。道友想用这个换什么?” 逐晨问:“能换柴米油盐吗?” 饶是全通,听见这话,那张笑容完美的脸上也不由出现一丝裂缝。他回道:“可以是可以的。”但一般没人这么干。这得是什么样的败家子才能做得出来? 逐晨猝不及防地拿回两颗,说:“先换一个。每月送批吃的东西过来。哦,还有红泥和砖块,我们忙着建房子,多谢了。” 全通手上空了,心里也空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两颗内丹,问道:“那别的东西呢?仙君只管开口,我尽易宗童叟无欺!” 逐晨斟酌了下,摇头道:“等看我能不能实现财富自由再说吧。” 全通:“……”那你特娘的就是给我看看啊? 两人皆是笑得虚伪,对视一眼,又呵呵两声。 很快,全通与逐晨签订了契约,约定过两日就送足够的吃食过来,顺道还有一些她需要的石材。以后每隔几日,就由附近的商家为她准备,她自行前去领取。 对于修士来说,魔兽内丹是极为值钱的,以灵石交易,而凡人的吃食根本不值一提。因为这交易谈得爽快,全通给得也大方。 双方和和气气地交换了物品,挥手道别。风长吟拖着自己的十几条大鱼,回朝闻道做饭。 · 逐晨二人抵达时,风不夜还未回来。张识文火速上前与她告状,说是有余渊宗的修士前来捣乱,现在被他们给绑住了。 逐晨看了眼地上睡得口水直流的赵故台,唇角抽搐,不是很能理解。 张识文在空中夸张地比划着两手说:“仙尊昨日,在此处施了个法,那是霞光漫天啊,从五口井里直冲出来,最后落到了中间。想是仙尊早有谋算,才叫这小子栽了跟头。” 风长吟意会说:“师父是下了个五方镇守吧。无事,他能着道成这样,说明就是个半吊子。” 既然没什么本事,也就没必要放在心上。 逐晨感慨了句:“师父真好。” 风长吟想起昨夜的事,用手肘推攘着她说:“所以你就别怪师父罚你了。” 逐晨:“……师父才不罚我。算了不跟你讲。” 风长吟的鱼已经杀好了,他直接递过去,叫众人上火烧烤,吃个新鲜。 张识文等人痛快应下,用地上的废弃木料,架起几个火堆。 逐晨又宣布了以后不会再缺粮食的事,众人欢喜,见她昨夜喜欢喝粥,顺道将粥也给炖上了。 逐晨同众人说了一声,往魔界那边跑去,喊师父回来吃鱼。半路直接遇上风不夜,就跟他一起往回走。 风不夜面容有些疲惫,应当是在魔界修炼了。他问了些逐晨今日早晨的事,听过后淡淡应了几声,等回到竹屋前,便准备进去。 逐晨拽住了他的衣袖,叫道:“师父,一起坐坐?” 风不夜垂眸看着自己的袖口,没有作声。 “师父,这鱼好大,我跟你分一点吧。”逐晨放软语气说,“你好久没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风不夜迟疑片刻,点了点头,过去坐下。 张识文等人受宠若惊,这还是风不夜第一次同他们坐在一起,忙让出位置,并选了条最大的鱼,摆到二人面前。 赵故台这人是真可以,众人吵吵闹闹的,一点都不影响他睡得香甜。逐晨等人也没去叫他,就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醒。 结果,在鱼烤出香味之后,这青年鼻子一拱一拱的,很快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逐晨看见了,觉得好笑。 还是个吃货嘿。 赵故台醒来后舔了舔唇角,伸长脖子朝前方望去。因为手被睡麻了,身形不稳,一个摔到地上,开始哎哟哎哟地叫疼。 众人很是无语地看过去,就见赵故台滚啊滚,滚到了火堆这边。 逐晨忍笑道:“算了,给他把绳子松了,带过来吧。” 就近一位青年直接给赵故台解开绳子,将人拽到空位上。 赵故台手脚发软,没有抵抗,出神地盯着火上的鱼看了会儿,片刻后才将目光挪上去,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 他自然发现了三个生面孔,知道他们就是修士,很是心虚地飞快掠过。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想清楚了,万不可以卵击石,好言道歉,放弃尊严,能活着回到余渊宗就行。 他这样想,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褐色的眼珠转了一圈,又倏地回到风不夜身上。 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狭长眼尾一挑,冰冷地扫向他。那一团漆黑的瞳孔,与隐隐环绕的魔气,将赵故台吓得魂都快没了。他指着风不夜哆哆嗦嗦道:“魔魔魔……” 他满脸惊恐,眼泪要落不落。 一个魔修,一个主杀道的修士,一个看不清深浅的女修。这师门上下全部都不正常,的确也是,正常人也不会来魔界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了。 指不定他们原先就是作恶多端的修士,才被宗门驱逐至此。 风长吟不高兴他指着师父,挥手将他手臂拍下,喝道:“不许你看我师父!” 风长吟手劲大,做这个动作又没有留力,赵故台被他敲得一阵钝痛,以为骨头都要碎了。 他后退一步,抱紧自己的手臂,将头迈进膝盖里,进入自闭的环节。 “不至于吧?”逐晨咋舌说,“你别给自己加戏好不好?” 赵故台抬起头,盈盈望了她一眼,跟棵风中凋零的小白菜似的,在做枯萎前最后的挣扎。 逐晨:“……”看来他的内心世界是真的很丰富。一个多愁善感的男人。 就这怂货样,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坏人。所以怂有时候的确是有好处的,能规诫人不走邪路。 逐晨环视一圈,指着赵故台问:“他平日有欺负过你们吗?” 张识文等人均是摇头。 他们早认过人了,愣是没想起这个是谁。 不过余渊宗的修士本就不少,他们不认识几个也算正常。 “不曾见过。” “我似是远远见过一次,做祭祀的时候,他站在法坛的左侧。” “余渊宗里最坏的,其实不是内门弟子,而是那些不得志的外门修士。一朝得势,就整日寻着机会来欺负我们。怕是在宗门里过得憋闷,发泄到我等身上。” 赵故台不理俗务,准确来说连门也很少出,此时低声为自己正名道:“我没欺负过别人。我一直都在醉心修炼……” 风长吟很是惊讶:“整日修炼就这修为?” 他是很真诚的,只是这话听着扎心极了。 赵故台闭上嘴,再次为自己无声地嚎哭了一次。 逐晨跟这阿宅起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触,毕竟她也整日醉心修炼,可修为还比不上赵故台呢。何况她师父是风不夜啊,不是余渊宗那帮乱七八糟的修士。 逐晨想着,从锅里舀了半碗粥递给他。 赵故台不敢接,小声嘀咕道:“能喝吗?” “怎么?怕我们下毒啊?”逐晨眼白一翻,“米那么贵。”你也配。 赵故台读出她隐藏的半句话,很是羞愧,又带着点安心,两手接过喝了一口。 赵故台在余渊宗是吃过好东西的,但一喝这粥,还是跟灵魂被洗涤了一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他吧唧了下嘴,细细品味。 说不出味道是哪里好,就有一种令他特别满足的感觉 如果这是他的最后一餐……哦不,最后一餐应该得是孟婆汤吧。 逐晨看他一口一口喝着,用木柴拨了下火堆,又说:“虽然说,你以前没欺负过百姓,可今日你过来捣乱,被打是你活该。” 赵故台弱弱地应了声:“哦……”他也是已经认命了,没想别的什么。 逐晨说:“吃完饭就走吧,回去告诉你的同门,下次若是还敢来,我们就不客气了。” 赵故台又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火星噼里啪啦地响着,众人脸上都映着淡红色的火光。 赵故台一碗热粥下肚,五脏六腑都暖和起来,胆子也大了。他清了清嗓,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来此,跟我余渊宗作对?” 风长吟呛了一声:“谁是为你们余渊宗来的?” 风长吟很不喜欢这种被人误解的感觉。他对内乖巧,对外却是高傲的。听这人非将他与一个不入流的门派连在一起,心里老大不乐意。 “你们怎么想那么多?”风长吟瞅了逐晨一眼,从她脸上得了灵感,大声道,“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死皮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