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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岑方才过关斩将的时候还没觉得,如今一步步往楼上走反倒为难起来。他倒不是没去过青楼歌坊听过曲儿喝过茶,但是入人家姑娘闺阁倒真是头一遭。但如今他已经走到了门外,入了这门却什么都不干,会不会让人觉得他能力不行。但要真是顺水推舟了……苏岑不禁打了个寒战,让李释知道了能阉了他。 苏岑叹了口气,凭什么这人可以前边一个萧远辰后边一个封一鸣,他就得为他守身如玉? 事到如今总不好拔得头筹又不进去,苏岑只能硬着头皮推开门。 一股异香扑鼻而至,像是某种花香又混杂着甘露醇香,让人不由精神一振。 苏岑抬步进来,冲人微微施了个礼。 卿尘换了一身衣裳,掩面的纱巾也已去了,面色如玉,清丽脱俗,确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奈何啊奈何。 苏岑入座,不由叹道:“都说‘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不曾想这南方的佳人亦不逊色。” 卿尘微微一笑:“公子是北方人?” “可不是,”苏岑字正腔圆地讲着官话,不带一点嚅喏口音,“我家里世代经商,不曾想到了我这一辈家道中落,我是过来投奔亲戚的。” “哦?”卿尘挑了挑眉,“不知是哪门的亲戚?” “扬州盐商贾家,”苏岑微微一顿,盯着卿尘:“姑娘可曾听说过?” “贾家?”卿尘微微眯了眯眼,眼里的怀疑一闪而过。 苏岑假装没看见,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贾家的老爷是我表姑母的亲娘舅,按辈分我该唤他一声表舅公,但是吧,我也是第一次到扬州来,敢问姑娘这贾家在扬州城的名声好不好?你看贾老爷能认我这个甥孙儿吗?” 卿尘:“……” 苏岑没理会别人还在绕他那些关系,继续道:“但听说我这表舅公家里还有一个小叔,跟我年纪相仿,也不知好不好相处。” 卿尘捋了半天才算捋明白,不答反问道:“那你觉得楼下那位二公子好相与吗?” “楼下那位二公子……”苏岑一想,不由一惊:“你是说楼下那个就是我那位小叔?!” 转而又摇摇头,“不对啊,我表姑母明明跟我说贾家只有一个儿子的,你们怎么都称呼他二公子啊?” 卿尘摇了摇头:“本来是还有一位大公子的,才华样貌皆出众,只是几年前一场大病人就没了,如今贾家确实只剩了这一个儿子。” 苏岑作恍然大悟状:“难怪。” 有小厮敲门送茶进来,卿尘起身为苏岑斟下一杯送到面前,“公子如此好的才学为何不去参加科考啊?” “当官有什么好的?”苏岑端起茶杯漫不经心绕杯沿画着圈儿,“那么多规矩,这不许那不许,见了谁都得行礼。我不想做官,听说表舅公在扬州生意做的很大,我就想问他要间铺子当个甩手掌柜,以后该吃吃该喝喝,该逛花楼还能逛花楼。” 话刚说完苏岑便从卿尘眼里看出那么点鄙夷。估计现在在她看来自己就是个不务正业荒废度日的纨绔子弟。苏岑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拉过姑娘的纤纤细手,凑到鼻下闻了闻,笑道:“卿尘姑娘你好香啊,等我以后有了钱就把你赎出来,你就给我做个妾氏吧,也不用再这样抛头露面了。” 卿尘耗尽平生素养没把人推出去,只用力把手抽了回来,冷冷一笑道:“都道‘女儿香里销筋骨’,我这香可是夺命香,公子不怕在我这里削筋断骨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苏岑又待去拉人,奈何被卿尘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卿尘起身摘了墙上琵琶,福一福身道:“公子请用茶,卿尘愿为公子弹奏一曲助兴,不知公子想听什么?” 苏岑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末了也只能摆摆手,“《咏蝶令》会吗?那请姑娘弹一曲《咏蝶令》吧。” “《咏蝶令》?”卿尘微微一愣,转而低头上弦取音,装作不经意问道:“公子怎么想起来听这首曲子了?” “我也是听载我的船家说的,表面咏蝶实则抒情,据说也是烟花女子与书生的故事,卿尘姑娘不觉得这曲子与你我此情此景极为相似吗?” “那公子可就错了,”卿尘轻轻一笑,“曲子里的书生可是高中了进士,两人蝶钗定情,却终是余生错付。” 那话里意思很明显,人家最起码是个进士,你却只是个花天酒地的登徒浪子。 苏岑浑然不觉,调笑道:“你跟了我我总不会错付了美人的。” 卿尘懒得再与这人纠缠,按弦取调,一曲缠绵哀婉之音自弦上跃然而出。 苏岑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伴着琴音轻扣桌面。 不消一会儿功夫,只听一声钝响,苏岑已趴在桌上人事不知。 曲伶儿立即上前一步:“你对他做了什么?!” 琵琶声戛然而止,“只是睡着了而已,”卿尘冲曲伶儿一笑,“伶儿,你果然还活着。” 第70章 度势 “小红……”曲伶儿皱了皱眉,还没等再开口,一截水袖已逼至眼前,腰身后折,曲伶儿慌乱躲开,怒喝:“你干嘛?!” 卿尘杏目一瞪:“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小红!” “不叫你小红我叫你什么?”曲伶儿委屈,“难道跟他们一样喊你卿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