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她低头看着这陌生的毯子,眨了眨眼。 难怪睡梦中被突如其来的暖意包裹,这是谁给她盖的?空乘还是……她扭头看向旁边的闻时礼,他正将笔记本电脑收起来。 这么忙,大概率顾不上她,而且,他怎么可能对她那么好?肯定是贴心的空乘帮忙盖的。 为了表示对空乘的感谢,她也非常礼貌地将毯子折叠好,然后按广播要求调整桌椅靠背,打开遮阳板,准备下机。 ** 从机场出来后,前来接机的司机直接将他们送到服装店。 这家店是订婚发布会那天,为孟星悦提供礼服的那家店,他们的客户资料里详细记录着她的身材数据。这次,店长在接到任务后,早早为她准备好了最新的秋冬系列高定礼服。 闻时礼在系列礼服当中,为她挑中了一条浅色香槟的长裙礼服,端庄优雅。与此同时,孟星悦却相中了一条仙气飘飘的水粉色长裙。 她看眼闻时礼帮她挑的,觉得穿在自己身上会显得过分成熟,摇了摇头,对他的直男审美表示否定,“裙子是穿在我身上的,应该由我来决定。” 闻时礼挑了挑眉,不以为然说:“但你是我的女伴,应该配合我的品味。” 孟星悦两条手臂往胸前一抱,赌气地说:“那我不去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闻时礼伸手拉住她,笑着摇摇头,妥协道:“行吧,听你的。” ** 从服装店到酒会的路上,还有一段距离。 孟星悦穿着礼服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忽然有电话进来,她顺手就接了。 “什么时候回来呀?”池越懒散的语调带着笑。 孟星悦支着脸,漫不经心地回:“什么事儿啊?” 池越暧昧地笑起来,“这不是等着你回来,带你去玩儿吗?” “哼。”孟星悦轻哼一声,“还想从我这里打听多少有关陈果和季楚寒的事情啊?嗯?” 话音落,池越在那头顿然陷入沉默,后心虚地干笑了几声,“瞧你这话说的,未免把我想得太坏了吧?” 孟星悦回了他两声呵呵。 “我挺喜欢你的。”池越语气正经了几分,“如果你不是跟闻家订了婚,我肯定追你。” 现在给她说这些?孟星悦可不是那么好哄的,哼了一声,“如果的事就……” 她突然感觉身旁阴恻恻地,似有冷风刮过,转头一看,发现原本在闭目养神的闻时礼正睁眼睨着她。 他这是……听到池越在那头说的话了? 孟星悦倏然扬起唇角,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握着手机笑吟吟地说:“行吧,先这样,以后再说了。” 闻时礼的脸色,rou眼可见的阴沉起来。 “孟星悦,你是不是当我是死的?” 孟星悦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挂断电话,眨着一双眼睛无辜地望着他,“那别人非是要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 “哎。”她撩了下头发,一副惆怅的样子望向窗外,“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闻时礼的脸映在车窗玻璃上,近乎咬牙切齿地提醒她,“别忘了你是有婚约的人。” “没忘啊。”孟星悦晃晃手里的手机,有理有据地反驳,“所以我不是没答应跟他出去玩嘛?” “你!”闻时礼被气得脸色铁青,扭头撇向车窗,胸膛剧烈起伏,压抑着满腔的郁结。 见他被气得不轻,孟星悦快乐了,耸耸肩,没心没肺地拿起手机继续玩自己的。 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举办酒会的地点,一家五星级酒店。 孟星悦下车后,挽上闻时礼的臂弯,彼此默契地忘掉车上的小插曲,开始尽心尽责地跟他扮演起恩爱的未婚夫妻。 酒会上,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而上流社会,其实也分三六九等,从祖上就是达官显贵,富了三代以上的,叫豪门贵族;至于那些没有多少家族底蕴的,只能称之为有钱人;更次之的,就是突然走了狗屎运财运亨通,勉勉强强跟上流社会挨下边,我们称之为土豪。 闻家显然属于最前者。 闻氏一脉,从祖辈开始就是达官显贵,曾祖父是朝廷命官,祖父经营大型商行,到了父亲这一辈,资本积累做起了风险投资,触角伸向各行各业。 真正的豪门世家,名门望族,上流社会的顶流。 而众所周知的是,这个世界人际交往运行的规则,就好比猴子上树,从下往上看,全是令人难堪的猴屁股,但是从上往下看,张张都是可爱的笑脸。 所以,从入场开始,孟星悦就陪闻时礼受到了诸多追捧,句句带着new money对old money的崇拜与敬畏。 她想起自己跟着爸妈出席的那两次酒会。 作为上流社会的末流,孟家在应酬场上,着实没有任何风光可言。 尤其像今天这种级别的酒会,孟家甚至连邀请函都没有收到。 身份地位的差距,从一场酒会就一览无遗。 孟星悦忽然有些感慨地转头看向闻时礼。 面前的人正在跟他攀谈,语气尊敬又小心,他优雅地端着姿态,偶尔高冷却不失礼貌地应和两句。 她突然有点理解他在初次见面时,那骄矜狂妄瞧不上她的样子。就像孟心瑶说的,她从小跟着养母在穷乡僻壤长大,穷酸劲是刻在骨子里的,而闻时礼出身世家的骄傲,也是从小就融进血液当中的。这样的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爱上她吧? 也就因为两家爷爷的缘故,才不得不跟她捆绑在一起,而捆绑的这条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断掉。 “哟,闻总也来了。” 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飘来,孟星悦回过神,循着声源望去,见池越端着酒杯,单手插兜笑着过来。 他嘴上问候的是闻时礼,眼神却落在孟星悦身上。 孟星悦看了他一眼,两个人视线撞上,她又马上移开,抬起手中香槟酒抿了一口。 在车上的时候,没有跟池越把话说绝,不过是故意气闻时礼罢了,但是孟星悦自身也并不想再跟池越再有过多瓜葛。 此刻他的眼神在她看来,有些冒犯和暧昧,便随便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我去下洗手间。”她偏头跟闻时礼打招呼。 闻时礼微微颔首。 池越人站在原地,眼睛却跟着孟星悦的身影走。 “池总似乎对我的未婚妻很感兴趣?”闻时礼单手插兜,饮一口红酒。 池越收回视线,陪笑道:“闻总说笑了。” 闻时礼转头看他,面无表情地问:“你看我像是跟你说笑的样子?” 池越敛了笑意,正色了几分。 闻时礼轻笑了声,摇晃着红酒杯,步步紧逼地问:“还想着追她是吗?” “闻总,您这话可不能只听一半啊。”池越没想到自己跟孟星悦说的话,竟然都被他听了去,额头快要冒汗,“我原话是,倘若她单身,我才会追她,这她都马上要嫁给您了,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动半点念头啊。” “哼,知道就好。” 闻时礼冷哼一声。 “话我今天就撂这了。”他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将空杯放在经过的服务生托盘上,目光却凌厉地盯着池越,“谁敢碰我的女人,我让谁倾家荡产。” 作者有话要说: 悦悦:我……你的女人?好像……还不是吧? 下章还是晚上零点更哦,六千字的大肥章 第17章 “闻总今天带来那个, 就是孟家那个被抱错,流落在外二十几年的女儿吧?” “是她,上次在媒体面前露过脸, 闻家长辈还宣布了两人即将订婚的消息,订婚典礼快了, 好像是定在元旦吧。” “长得不错, 身材也好,难怪前赴后继这么多女人都拿不下的闻总,也没反对这桩婚事。” “得了吧, 学识、气质是硬伤啊,未来闻氏女主人的身份,可不是光靠长得漂亮和身材好就能撑起来的。” “就是,你们刚刚又不是没看到, 她陪在闻总身边, 只能看着他和其他人交谈,她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呀, 估计根本就听不懂他们聊的什么。时间久了,闻总估计就要嫌弃她了,更不用说等生了孩子,长相身材都容易变差,最后怕是只能落个豪门弃妇的结局哦。” “说起来,还是心瑶跟他更相配,毕竟是孟家一手培养出来的。学识、气质甩了现在这个不知道几条街, 如果说为了闻爷爷当年的承诺, 不得不娶孟家的女儿,闻总干嘛不选她啊?” “我也觉得,不知道闻总在想什么, 选这么个乡野长大的丫头。” 孟星悦坐在马桶上,听着隔间外面的议论声,眼神直楞,手里握着的手机,还停留在刷了一半的朋友圈上。 “大概男人都肤浅吧,就喜欢胸大屁股翘的。”外面的女人说着语调暧昧起来,“闻总再怎么了不得,他也是男人啊。” “还真是,我发现池总看她的眼神也直勾勾的,说不定伺候男人很有一套。” “你这么一说,她还真有可能是靠那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上位的,心瑶大概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输在……” 咔哒,隔间突然响起一道响亮的门锁拧开的声音。 议论声戛然而止,站在洗手台前补妆的几个女人警惕地扭头看过去。 孟星悦稍稍拎着裙摆,踩着高跟鞋面色不虞地出现在众人视野。 “从小流落在外的我,确实没有受到多少精英教育,和上流社会的熏陶。”孟星悦一步步走向她们,发现其中一位还是孟心瑶的好姐妹,姚菲,“但是在别人背后乱嚼舌根的你们,又有多少名媛淑女该有的风范?” 背后说人坏话被逮了个正着,本就尴尬,被她这么一问,一个两个摸了摸鼻子。 “什么叫见不得光的手段?”她停在姚菲面前,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你好像很懂的样子,不如你教教我啊?” 姚菲受不了她这强烈的压迫感,拔腿就往外跑,其他两位同伴也赶紧跟上。 孟星悦站在原地看着她们,后眼角低垂,转身来到洗手台前。 她一动不动,抬眸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已经不止一次了,在外人眼里,她这个被抱错穷养的,就是比不上孟心瑶,那个被孟家富养的。 气质,学识,她承认,这方面她和孟心瑶差了不是一丁半点儿。尽管她回孟家以后在积极充电学习,但是她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短短几个月就胜过孟心瑶耳濡目染二十几年。 可她做错什么了?无端端被人抱错,跟着养母吃了二十二年的苦不说,还要被人评头品足,说她这个真的不如假的。